回家路上，司念青发现贺展翼一直没说话，不由问道：“怎么了？我看你有点心不在焉的。如果累了就我来开车吧。”
“不累。我只是在思考问题。”贺展翼道，“您刚刚说取舍……抉择……我有点好奇，您的取舍和抉择是什么？”
“这个嘛……是会随着时间而有所变化的。比如之前，我的抉择是回国，放弃了国外跟你外公一起的生活。”司念青道，“现在，我可能要思考重新回去的事了。”
贺展翼诧异：“啊？为什么？”
“你说呢？”
“因为我？”贺展翼明白过来，“因为我说想进修，所以您又想回去了？”
“嗯。而且精力不太够了，工作上的事我也要做一些取舍，我忙了这么多年，也该多放些时间和精力在你和你爸身上了。”司念青叹道，“当然，一切都是循序渐进的，离你毕业也还有两三年，不着急。你也不要有负担。”
“其实……您没必要再回去的。我爸他也需要您在身边……”贺展翼道，“至于外公那边，可以接他回国。”
“他在那边住惯了，怕是不想回。不过我们可以常去看他。你去进修的时候有假期多去看看他也行。”司念青道，“很多决定虽然是一瞬间的事，但真要做出这个决定，需要考虑很久。我也只是暂时有这么一个打算，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你就别多想了。也千万别有负担。”
“嗯。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
“没错。我也是这样打算的。”
母子两个敞开心扉后，亲密关系恢复得不错。
到家后，贺鸿儒还没下班，他们两个便一同去厨房忙碌，做了顿丰盛的晚餐。
——当然，做的没有贺鸿儒做的好看，味道也差了些。
但心意足够了。
贺鸿儒八点半才到家，他解开领带，脱掉西装外套，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不过看到一桌子菜，他还是很开心地夸赞了两句：“行啊，你们两个竟然还会做菜了。”
司念青过去把他外套接过来，跟他接吻了一下，然后道：“不能总是压榨你嘛。今天怎么这么晚？是不是很累？”
“是有一点。”贺鸿儒没忍住叹了口气，“郝院长找过我了。”
贺展翼闻言忍不住插话：“郝院长？是不是因为师姐的事？”
“嗯。”贺鸿儒点点头，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司念青。司念青瞬间了然：“他是不是让你从我这儿想办法？”
“对，什么都瞒不过你。”贺鸿儒简单说了一下郝院长的意思，“不过，我还没给他答复。”
“其实无所谓的。你可以告诉他，我这边出手没问题，但资本的目的和运作都差不多的，我可以把条件放宽松些，但不可能做慈善家。”司念青道。
贺鸿儒点点头：“我明白。”
这事……实在挺无奈的。
贺展翼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先吃饭吧，我找时间去跟师姐聊聊。”
“对，先吃饭吧。”
……
容曼也正在吃饭，跟陈华峰一起。
出租屋里气氛有些压抑。
两人也都有些气呼呼的——他们刚刚又吵了一架。
陈华峰劝她见好就收，不要再死磕什么理想和纯粹。
容曼反讽他是见钱眼开，一遇到钱就什么都顾不上了——露出真面目了。
沉默片刻后，容曼又开口了，语气轻淡——
“说真的，你当初追求我，是不是就是因为Roony？”容曼放下筷子，什么都吃不下了，“不然你为什么这么赞同卖掉它？”
陈华峰脸色难看：“你这么想我的？”
“那不然呢？”容曼盯着他，“你是我男朋友，你为什么就不能站在我这一边呢？你这几天一直站在公司立场劝我，你怎么不站在我的立场去劝劝公司领导？”
“男朋友……”陈华峰也摔下筷子，“你心里一直都还有韩超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我追你那么久你一直钓着我。”
“谁钓着你了？我拒绝了很多次是你一直在纠缠我好吗？”容曼气道，“要不是看你有诚意，我才不会跟你在一起。”
陈华峰冷笑：“你终于说出口了吧！你就是拿我当备胎！”
“你说这话亏不亏心？我跟你在一起之后，对你哪不好了？反倒是你，整天疑神疑鬼。”
“我疑神疑鬼？刚刚可是你说的——‘你才不会跟我在一起’。你敢说你跟我在一起不是为了刺激韩超吗？你敢说你跟我在一起不是为了更好榨取公司的利益吗？上次的机甲借用也是我去跟领导说好话才拿到批准的。”陈华峰怒道，“你难道没利用我吗？”
容曼被气得不轻，浑身颤抖：“我没利用你，别用你的肮脏思想来想别人。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那就好聚好散吧，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们分手了！请你出去。我的事和Ronny的事都跟你没关系了！”
“你想过河拆桥？！”陈华峰急了，粗鲁地禁锢住容曼的手腕，把她按在餐桌后的墙壁上，狠厉道，“我告诉你，不可能！”
容曼挣扎着：“陈华峰你干什么？！放开我！”
陈华峰恨恨道：“我是不会跟你分手的，你休想！”
容曼终于挣扎出一只手来，她第一时间甩了陈华峰一个耳光：“都跟你说了，让你放开我！”
陈华峰被迫松开了她，容曼指着门：“出去——再不走我喊人了。”
陈华峰瞪着她，最终拿起外套离开，在出门之前，他冷声道：“我不同意分手。如果你坚决分手，那么Ronny你就别想再拿回去了。我说到做到。我陈华峰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门被重重摔上。
容曼气得腿软，此刻也有一点后怕，她靠着墙缓缓瘫软在地，回想这阵子发生的种种事件，忍不住抱膝痛哭起来。
陈华峰在楼下狠狠踢了一脚车轮，然后抽了几根烟，最后狠狠瞪了容曼的出租楼几眼，甩上车门，驱车离开。
……
苏悦临睡前跟贺展翼聊天，问他今天去公司的感悟，两人聊得还挺尽兴。
后来，贺展翼提起容曼的事：“郝院长也替师姐求情了。我妈说实在不行，就让我出面把Ronny买下来。”
“嗯……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苏悦比之容曼，要更理智些，执着的念头没那么倔强，她是可以接受贺展翼购买的，不知道容曼学姐能不能接受。
应该……可以接受吧。
“我明天会找时间跟她聊聊。”贺展翼道，“其实她也很明智的，之前她跟公司合作就是为了Ronny着想，如今好好沟通，她会理解的。”
“我也觉得她能理解。”苏悦鼓励道，“加油。”
跟贺展翼互道晚安后，苏悦收到了容曼的信息：“悦悦，有空吗？我想找你陪我聊聊天。”
苏悦看了看时间，回道：“有空，我去找你。”
容曼：“路上小心，我等你。”
苏悦换衣服拿包出门，黄鹂她们都很诧异：“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容曼学姐约我，我去找她聊聊。晚上可能住她那不回来了。”
“你自己过去啊？”
“嗯。打车过去很方便的。”
“那你等等，我们陪你过去，然后我们再回来。”黄鹂道。
陆红鸢跟晏秋也都开始换衣服。
“不用这么麻烦，红鸢不还得赶稿吗？你不到最后一刻都写不完当天更新。”苏悦婉拒道。
陆红鸢：“那让黄鹂跟晏秋陪你去。我留守宿舍。”
“就是就是。”
最终黄鹂和晏秋陪苏悦一同打车去了容曼住处，然后看苏悦上楼，她们俩才又一起回宿舍了。
苏悦敲门：“曼曼姐，是我。”
容曼开门看见她，先上前抱了抱她：“悦悦——”
“好了好了，我来了我来了，先进去。”
“悦悦，这么晚找你过来，对不起……”容曼声音带着点哽咽，“但我实在不想一个人待着。”
“没关系没关系，你肯找我，我非常欣慰，能陪你我就不那么担心了。”苏悦哄道。
两人进屋后，苏悦关好房门，看着乱糟糟的客厅和餐厅，脾气瞬间炸了：“他动手了？！”苏悦仔细拨开容曼的头发，检查她脸上身上，“那混蛋是不是动手了？！真不是男人！”
“没，他没动手。是我动手了。”容曼道。
苏悦：“你就别瞒着了，这情况已看就知道你们肯定是没谈拢。”
“的确没谈拢。我跟他分手了。”容曼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低声道，“他这几天一直都在劝我卖掉Ronny，一次都没有站在我这边考虑。我说他见钱眼开，他就恼了，开始翻旧账，说我利用他才进了公司，说我利用他刺激韩超……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那……曼曼姐，你喜欢他吗？”苏悦问。
“我不知道。我本来是打算好好跟他发展的。结果交往到现在，才发现，我根本不了解他。他也完全不了解我。”容曼叹了口气，“我最近真是不顺利，爱情和事业都不顺。”
“曼曼姐，别难过了，你还有我们。”苏悦坐在她旁边，顺手抱住了她，安慰道，“分了也好，再做决定的时候就不会再被影响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你在我心目中，依然是那个独当一面的大神。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社员们也都站在你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