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跑得飞快,眨眼掠过巷子口,只觉得余光里人影一闪,却不知为何心头一沉,也无暇去想究竟是因为什么,便已跑出很远,心里觉得古怪,却也不想回头去看,以免招惹是非,便头也不回地没入了人群。
巷子口里,立着一个四旬有余,中等身材略微发福的男子。男子一身玄色华服,头戴獭绒镶玉冠,一双鹰眼光芒熠熠。正是谷十羊。他负手而立,隐身在僻静巷子里,悄然注视着时久久和南央的方向。
小偷已经逃走,围观众人指指点点了一阵,便也散去了。南央走到时久久身边,叹了口气,道:“何苦与旁人置气?”
时久久扬了扬眉梢,道:“我只是觉得送去衙门太麻烦了,我们还有东西要买不是?”
南央知道时久久的性子,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玉佩上,道:“这也是从那贼人身上搜来的?”
时久久点头,道:“正是。这玉佩是从前面一家当铺偷的。”这玉佩偷来不足一刻,时久久一拿到便知是哪里来的。她将玉佩拿到眼前知悉观瞧,玉佩有两个铜钱大小,半个八卦形状,雕刻着一条鲤鱼游戏莲叶之间,雕工精致,玉质温润,呈青碧之色,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在玉佩边缘还刻着一个雨字。
“方寸之间能细致地雕刻出这许多图样,”时久久将玉佩放在眼前,阳光下似有水纹波动,赞叹道:“果然是件好东西!应该值不少银子!”
南央道:“我们快些还回去吧,不然等一下有人发现店里丢了东西,追出来见玉佩在我们手里,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时久久玩笑道:“还回去呀?我还打算自己留下呢!”
南央笑着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两人一起往回走,去寻找失窃的当铺。走不多远,街边一家名为连升的当铺,门面装潢与时久久看到的被盗当铺十分相像。
时久久道:“就是这里!”
两人一起走进当铺。当铺的柜台比寻常买卖家高出许多,一位大掌柜坐在里面。时久久仰着头,方能让人从柜口看到她,
大掌柜年有五旬,相貌平和,但眼中透着精明,见到南央和时久久进来,问道:“两位姑娘要典当什么?”
时久久道:“我们不当东西。方才从门前路过,见有一窃贼偷了贵店的东西。刚巧他也偷了我们的钱袋,便将他擒住,联通你们的东西一起拿了回来。”说着将玉佩递了上去。
大掌柜诧异地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半晌,又唤来伙计,道:“查一查可有客人典当之物丢失?”
不多时,伙计回来禀告确有一块玉佩不见了。那是一位女客半个时辰前拿来典当的,是个死当。
大掌柜将玉佩交给伙计,嘱咐小心保管,转身对时久久和南央道:“多谢二位姑娘,二位……咦?那位姑娘呢?”话未说完,大掌柜发现方才与他说话的姑娘不见了踪影。
时久久扬起头,从柜台口冒出半张脸,道:“我在这儿!”
大掌柜被骇了一跳,随即想到这应该是个身材娇小的姑娘,不禁笑道:“辛苦姑娘了。二位姑娘可是江湖侠女?竟有这般侠义心肠和这么大的本事擒住贼人!”
南央一笑,道:“我们只是丫鬟,不是什么侠女。”
大掌柜若有所思,但随即笑道:“不管怎样都要多谢二位姑娘帮蔽店将东西追回。实不相瞒,这玉佩乃是贵重之物,若是丢失,恐怕我这掌柜的也做不下去了!在下不知该如何感谢二位姑娘才是?”
南央摆手道:“掌柜不必言谢,我们只是举手之劳而已。那贼人偷了我们的钱袋,所以我们才将他擒住,将玉佩送回只是顺便。”
“不不不!”大掌柜道:“无论如何都要感谢两位姑娘。”说着从柜台后转了出来,来到两人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南央,道:“小小心意,还请两位姑娘莫要嫌弃。”
南央连连摆手,推辞道:“举手之劳不敢受您的谢礼,我们还有事要办,就此告辞了!”说着拉了时久久便离开了当铺。
走在街上,时久久笑道:“方才你就应当接了那银子,一两银子呢!我们要攒上大半年!”
南央白她一眼道:“你呀!就会说!你若是肯要,你方才为何不接下来?”
时久久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动作太快,我还来不及伸手去接,就被你拉走了!”
南央笑道:“少来!”
两人嘻笑了一阵,时久久道:“不过那掌柜的竟然拿出一两银子做谢礼,看来那玉佩当真是极贵重的东西。”
在街上逛了一阵,买好了针线,时辰已近晌午。两人便准备返回府衙,路过一间书斋,时久久无意往里一瞥,一个身影有些眼熟。时久久拉了拉南央,道:“进去看看。”
南央不知她要做些什么,跟着她进了书斋。
书斋内只有一个掌柜和一个客人。客人身材颀长,背影清瘦,看起来是个年纪很轻的公子,正翻看着堆在面前的许多本书。
时久久来到年轻公子身边,未免唐突,便随手拿起本书翻看,目光偷偷瞟向旁边。谁知刚看过去,那年轻公子便朝她转过脸来,展颜一笑,道:“这么巧,在这里遇到姑娘!”
“真的是你!”时久久惊讶道。
面前的年轻公子正是她之前在巷子里遇袭时见过的那人,也就是府衙发海捕公文通缉的那个杀人犯。
“你怎么……”时久久差点脱口而出,立即闭了嘴,抬起书挡住半边脸。
书斋掌柜的正在整理书柜,闻言抬头往这边望了一眼,狐疑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然后转回头继续整理书柜。
方分玉并不在意,仍然笑容和煦,道:“我怎么?怎么能随意上街是吗?”忽然低下头凑近时久久,压低声音道:“姑娘是想问我难道不怕官府通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