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勇看着洛曦清澈的眼神里,满是痛心之色,沉吟不止。觉得以洛曦的为人,是不会去诬陷一个凡俗的小女子的。
可是,以他对朵儿个性的了解,朵儿也不是那种有心计的歹毒女子。而且,这些日子,洛曦一直都在跟自己赌气,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有了朵儿。
如果,洛曦真的不能见容于朵儿,似乎,应该,可能做出这这种诬陷之事的。
洛曦静静地看着他,将他心里的那点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不觉一阵阵寒凉。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心上人,在这个时刻,竟是如此怀疑自己,却不去怀疑朵儿。
想想还真是可笑,自己一心一意念着、想着的人儿,竟是对她如此地不信任,不觉在唇角绽放出一丝淡淡的冷笑道:“皇上,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洛曦想好了,既然你选择了朵儿,那我也该离开了!”
“洛曦,你说什么呢?”姬勇大叫起来,幽黑深沉的眸子里,闪动着焦躁的光芒,“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接纳朵儿是吗?”
“当然不是!”洛曦脱口说道,眼眸中流溢着安静从容的光芒。既然已经决定放手,她便想做得干脆一点,不再给姬勇任何的幻想。
“我只是已经看出来了,你我之间本就无缘,又何必强迫在一起?”
“洛曦,你看,你还是不能释怀朵儿!”姬勇说着,高大的身体凑过来,眼神里满是心痛和不舍。“洛曦,朕答应你,一会儿就回去,写道旨意,让朵儿去道观修行如何?毕竟她已经是朕的女人了,不能让她流落民间!”
洛曦忽然就笑了起来,眼底有忧伤的神色一闪而逝。
“皇上,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吗?你我之间的问题,并不是因为朵儿!”
“那是因为什么?”姬勇看着洛曦那张五官精致的小脸,看着她那分外明澈的眼眸中,闪烁出来的从容与端庄的神色,心里却一点一点慌乱起来。
因为,他从洛曦眼神里的那份沉稳的淡定中,体味到洛曦内心一种去意已决的决绝。他不待洛曦再开口,便一把将洛曦拥入怀中,央求一般喃喃地说道:“洛曦,别走,别离开我好不好?”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鼻音都有些涩重起来,道:“你是知道的,这近十年的光阴里,我们经历了好多好多,好多我们最亲近的人都离开了,可我们还能够在一起,这是多么不容易。难道,你忍心就这么抛下我?”
洛曦被他抱在怀里,感应到他那熟悉的体温和气息,听他提起这些年来,他们经历的种种艰难,往事便瞬间涌现眼前,想起那些生死相依的日子,洛曦的眼眸终究还是潮湿起来。
可是,尽管如此,洛曦还是清醒地明白,在刚才姬勇质疑自己的瞬间,她便已经明白,她和他之间的那根缘分的红绳已经断了,他们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
但岁月的脚步,不会因为他们而就此停滞不前。时光飞逝,人总是要跟随着岁月的脚步前行的。
那么,既然缘分不在了,未来的岁月,请让我一个人走,起码在孤独寂寞的时候,不会因你而心痛。
而且,我决定了,就再也不会改变,又何苦与你这般藕断丝连?想到此,洛曦悄悄抬头,将满眶的泪水,硬生生地吞咽下去。
然后,她试图拉开姬勇紧紧抱住自己的双手。但姬勇却喃喃地唤着:“洛曦,答应朕,不要走,你走了,朕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这世上便再也不会有懂朕的人了。”
听着姬勇的话,洛曦的心里,柔肠百结,寸寸都是痛。
她努力做了一个深呼吸,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在这么纠缠下去,她觉得自己会心软,便会再一次陷入这份毫无意义的纠葛之中的。
想到此,洛曦不觉暗暗调动自己体内的能量,让身体迅速缩小,及至化为虚无,离开了姬勇的怀抱之后,洛曦才重新显出真身,对着姬勇深深道了个万福,轻声道:“皇上保重,洛曦去矣!”
说完,身形迅速飞掠到门口,拉开门,便快速走了出去。
姬勇在那一瞬间,突然感应到洛曦体内涌起的强大的能量波动,他心头一惊,瞬间便觉自己的怀抱里空了。
“洛曦——”他大叫,只看见洛曦的身影轻轻一掠便没了踪影。耳边唯听见了“保重”两个字。
他迅速奔跑着,追到门口,只见洛曦已经飞跃到夜空之上,随手抛下一块白绫,飘飘荡荡落到他的脚边。
“洛曦,别走——”他有些绝望地大叫一声,却听洛曦遥遥地回了一句:“皇上,你看看这块白绫,就会明白,我可不想替别人背黑锅哦!”
洛曦说完,她的脚下便多了一朵白得发亮的云朵,将周边漆黑的夜色都映照得光芒闪烁。她便踏着那朵白云,倏然而去,迅速隐没在夜空之中。
姬勇正要纵身追上去,听了这话,心头微微一愣,他一伸手,便将那块白绫捡了起来,慢慢展开,白绫上迅速出现了一副动感的画面:
画面中,朵儿的身影出现在药膳房,她避开众人的眼睛,悄悄抓起了一把断肠草,放进自己的袖笼之中,又跟管事太监要了薄荷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宫中。
她在做点心,并且将那偷来的断肠草,碾成细末,掺杂到点心之中。然后,出门,在游廊上,遇见了一位身形瘦弱的小宫女,她把手里的食盒,交给了那个小女孩。
朵儿对那个女孩说,事成之后,同享富贵。那女孩微微点头,便像灵猴一样敏捷地跑向洛曦住脚的香云轩……
姬勇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嘴唇,双手暗暗攥成了拳头,将那块白绫死死地攥进自己的掌心里。脖颈处,青筋根根凸起。
原来,真的是自己冤枉了洛曦!原来,那个看似天真烂漫的朵儿,竟然变得如此歹毒可怕。
他将白绫紧紧握在掌心,抬腿便向朵儿的宫中走去。
“皇上——”木丁儿的声音匆促地响起来,道:“您这是要去哪里,奴才给您准备轿子!”
他的话没有说完,姬勇的身体已经飞跃到空中,修长的身影,在夜色的映衬下,投下一个巨大颀长的模糊剪影。
木丁儿有些目瞪口呆,站在那里愣怔了一下,才哑着嗓子叫了一句:“护驾!”
此语一出,那些隐匿于暗处的锦衣侍卫们,立刻悄无声息地行动起来,追随着皇帝的足迹,飞掠而去。
姬勇来到朵儿的宫中的时候,那些值夜的宫女太监们,没想到都已经半夜了,皇帝会来到宫中。
毫无准备的他们,吓得赶紧跪了下去,一边大声地请安,旨在让宫里的人听见,做好接驾准备。
姬勇却并不搭理这些奴才们的小心思,只是一脚踢开了他认为挡了他路的小太监,大步流星地向里面走去。
推开宫门的一瞬间,只见朵儿披散着头发,身上披一件月白色的绣花长衫,露着一抹粉白的酥胸,急慌慌地迎出来。
一见到皇帝,她便赶紧跪了下去,脸蛋上涌起淡淡的风情的酡红,莺声燕语地叫道:“皇帝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说着,眉眼里荡漾着春色,对身边环绕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和颜悦色说道:“你们都下去吧!”看着众人悄无声息地退下,她才转头看向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