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最热闹的街巷也就是城中间猫着的不宽不窄的这一条了,中间的大圆台有时候能干不少事儿,这一天就让青鸽她们和氓木人办事儿了。
昴日鸡走在街上还有些恍惚,本来以为他们肯定得窝在那个院子里不出来,还想着怎么开口让楚寒出来走一走,但是楚寒出宫的目的就是游玩的,来了凉州城肯定是要出来看一看逛一逛的,而且还拉上了南瑾和楚风一同出门。
氓木人手里的火把起起落落间像是跳跃的火焰,在氓木人的手里又像一把匕首转换自如。
昴日鸡仍然是一袭鲜红的衣裳走在楚寒身边,身后是南瑾和楚风两人。
他们似乎一点也不急于回帝都了,之前日夜兼程的赶路似乎就为了来到凉州见南瑾。昴日鸡弄不清楚楚寒的用意,不过他要走了,也不用搞清了。
走在街上,好些人都往一个方向涌去,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儿。
看着这一群或穿着粗布衣裳或着锦缎的人都往一处而去,昴日鸡问道:“这些人都去做什么呢?”
楚寒牵起昴日鸡的手,“跟着去看看便知道了。”四人便都随着人流去了。人们围着高台围了个大圈,台上是一群服饰特别异常醒目的氓木人。
达克剽悍壮硕的身体往台上一站,大半的视线都看向了他,不过昴日鸡很清楚的看见了达克身边相对瘦弱的那三个人,虽然青鸽她们都在脸上做了简单的伪装,昴日鸡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青鸽几人也看见了昴日鸡,简单的对上了眼就别开了脸。达克把手里的火把全部递给身边的人,然后所有人面向不同的方向弯腰鞠躬,以示氓木人的友好,也表示正式表演即将开始。
昴日鸡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表演,抱着好奇心以及转移楚寒他们三人注意力的心思问到:“他们不冷吗?穿的好少呀,他们要做什么?”
其实南瑾也比较好奇,这是他第一次来楚都自然不曾见过氓木人,而昴日鸡也是刚来楚都,一来就住进了宫中,也是不清楚的。
楚寒听到昴日鸡的问题,有点疑惑,似是怀疑不相信,“雨儿当真不知道?”
话语里有几分疑惑,昴日鸡听到楚寒的回答呼吸一滞,不由思索楚寒的意思,心想:“难道我应该知道?”
昴日鸡镇定的摇摇头,解释道:“入宫以前总是居在屋中,不常外出。”最后昴日鸡选了一个毕竟保险的回答,听楚寒话中的意思,这种表演应当是很常见了。但是此前商量的时候他只知道这个这个法子可以一劳永逸,却不知会暴露出自己不算马脚的马脚。
听到昴日鸡的解释,楚寒没有说话,而是用放在昴日鸡身侧的手轻轻揽了揽他,在无言中既相信了昴日鸡的话,还给他安慰和依靠。昴日鸡却是有些愧疚的,用谎言换取别人的真诚以待,他不是没有心的,他会难受。
可是一想到如果不让对方难受一阵子他就得难受一辈子,他也就能缓过去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时间抚平不了的伤口。
楚风负手站在一旁,主要是为昴日鸡和南瑾解释道:“这一群人皆是西方西域国的氓木人,他们的服侍与我们大不相同,这一眼就可以区别开来。他们混迹于楚都各地,以艺谋生换取财物,在各个地方都很常见的,宫中虽然不会看到,但帝都内也是有的。”
“咦,那在淮江为何没有见到过?”昴日鸡也没有多想,就问出可口。在淮江待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却没有听说要看氓木人的表演。
“我和父亲皆以为你看过的。”楚风想了想,“不过在淮江那几日好像也真没有碰到氓木人,否则也许会瞧一瞧的。”
昴日鸡点点头,也对,这种不算新奇之事,只是有热闹的场面大家都想往前凑一凑。
“他们身体如此壮硕,为何要在楚都以艺谋生?”靠后站着的南瑾却是问出了另一番问题。
同一个人的问题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想法,南瑾的话一出口,楚风和楚寒的神色在那一瞬皆是有所改变。昴日鸡听到南瑾的话觉得也有道理,这群人身体完好,能挑能扛能打,不至于在众人面前以耍把戏为生吧。
楚风索性一次性回答完全,“氓木人不喜与族外人交流,而且他们的话我们听不懂,我们的话他们也听不懂。他们生性崇尚部落,每一队离开氓木来到楚都的人中都有一个领头,台上,那个最壮实的男人就是他们的领头。”
随着楚风的视线看去,赫然是达克。
达克推出箱子中唯一的一口铜箱,大约人身大小,铜箱四周嵌着许多的碎晶石,箱子上有一把厚重的铁锁,但是锁上没有孔,而且锁是直接贴在箱缝间的铜锭上的,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这口铜箱。
达克推出来以后,青鸽和朱雀就捧着一个佛龛一样的东西站在铜箱旁,在铜箱上撒了一层薄薄的细粉,然后又端着匣子走回位置。
达克转身蹲在铜箱旁,在蹲下身的时候看了一眼心月狐,心月狐对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达克蹲下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手指又粗又长,毫不怀疑一只手就可以把人脖子拧断。
台上的氓木人加上青鸽三人一共有十一个人。青鸽三人手里拿着几根短铁条守在其余几个木箱,达克身边有两个人掌着之前达克递过去的火把,然后另外有四个人站在铜箱身后。达克的手一伸,最后剩下的那个氓木人就递过去了一圈又长又粗,看起来又沉的大铁环,铁环呈椭圆形,比一般的木箱小一些,但又比铜箱大一些。
达克把手里的铁环往铜箱上套去,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但是铁环明显是比铜箱大不了多少,只是险险的和铜箱贴着棱,似乎是刚刚卡在棱上套不下去了。然后就看见达克的双手握着铁环两侧,紧贴在胳膊上的衣袖就慢慢鼓了起来,随着达克手腕上的力的增加,铁环慢慢套了进去,而达克的衣服最后竟然被撑爆了开来,看得周围的一些人张大了嘴,而一旁站着的青鸽三人在这个时候走到铜箱边,把手里几根短且粗细不一的铁条插在铁环和铜箱之间空隙间,然后铜箱就像是一个四方盒外套了一圈栅栏一样,被紧紧的围了起来。
然后站在铜箱后面的那四个氓木人将一块硕大的不知材质的银灰色的布罩在了被扎了一圈铁条的铜箱上。
达克再一次伸出手,便又是一根铁环,同样的方式套上大了一圈的铜箱,只是这一次的铁环是套在了之前的铁环外,然后又是罩了一层布。如此反复,一共套了四次,四层铁环四层布。
一切完成之后达克站了起来,站到了铜箱的另一侧,第三次伸出手。
这一次一旁持火把的人递了一跟火把给他,达克接过火把以后转过身,刚好正对着昴日鸡他们几人,然后就再一次弯腰,起身以后用手里的火把在铜箱上轻轻一触,整个铜箱就像是一个火球一般燃了起来。
同时,铜箱里似是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似的,在地上摩擦震动着。
站在铜箱身后的四个人再一次上前,一块布再一次罩在了铜箱上,神奇的是这一块布并没有灼烧起来,而是把火焰盖了下去,一个火球突然就没了。
布只在铜箱上停留了一瞬,就被前方的一人揭了开来。随着银灰色的在众人眼里揭过,铜箱变成了最初的模样,铁条和铁环全部不见了踪影,但是铜箱缝口的铜锭上的铁锁却变了模样,本来是毫无缝隙的镶在了铜锭上,如今在铜锭和铁锁间却出现了一条轴蠹,达克轻轻抽掉那根固定铁锁的轴蠹,铁锁就自然的掉落在了达克的手心。
众人很是惊奇,这般复杂特别的开锁方式,真不知这铜箱之中是何物。不过也有人意识到,这箱子虽然看着像是铜箱,但是很有可能是别的材质,方才那个火球有目共睹,但这铜箱却完好无损甚至没有一丝灼烧过的痕迹,甚至连铁环堀匝过的痕迹也没有,这样的箱子,很有可能不是铜质的。
楚风看着达克拿着铁锁的手,轻扯嘴角笑了笑,问到:“南瑾兄以为箱为何物?”
对于楚风忽然提出问题南瑾有些意外,一是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楚风会问他问题,二是他的确猜不出这箱中会是什么东西。
南瑾摇摇头,虽然他不知道会有什么,但是南瑾知道这肯定是一个可以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如果这么繁琐的铺垫下走出来的是一个寻常之物,这氓木人在楚都也没这么受欢迎了。
虽然根本不知道是何物,南瑾却是摆足了自己的身份和态势,“这故弄玄虚的东西看过也就罢了,不足留念。”意思是不管箱中是什么东西,看过了也就看过了,没什么值得口口相传的。
楚风没有回答,不过南瑾的回答却让昴日鸡觉得不喜,他可以肯定这南瑾是一个无心无情的冷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