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苏洋怔在原地，几乎忘了，她身上是一丝不挂的，沈瑶把老曼准备好的礼服递给了李苏洋，李苏洋木讷地接了过来，她猛地回过头，死死盯着沈瑶：“你说的你最爱的人，该不会是……郑媛吧？”
沈瑶微微一笑，坐在了更衣室的沙发里：“怎么？你很意外？没错，我是个女同，我是在你去美国之后认识的郑媛，那个时候郑媛大学毕业，来我们公司实习，我第一眼看到她就爱上了她，很可笑吧。”
“可乔炜说……他说你有男朋友，是大学的学生会主席。”
“哼，这个人倒是蛮会编故事的。”沈瑶摇摇头，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鄙视。
李苏洋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她拼命摇了摇头，乔炜是不会骗自己的，相反，眼前这个沈瑶来路不明，谁知道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我知道我现在和你说什么你都未必会相信，我这次来亚辛，一是要看看乔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另一个是要把郑媛临死前托我交给的东西带给你。”沈瑶打开了随身的小包，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皱皱巴巴的丝绒小包，李苏洋一看到这个小包，立刻感觉到鼻子一酸，她竭力地眨了眨眼，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沈瑶把丝绒小包递给了李苏洋，李苏洋抽开了小包，轻轻一倒，一枚胸针落在了李苏洋的掌心，李苏洋看着这枚胸针顿时被带回了小时候。
那时候李苏洋刚刚入选国家队，春节结束就要开始集训了，大年初七偏偏又赶上了情人节，那时候情人刚开始在国内流行，商家、店铺到处都弥漫着暧昧的气息，李苏洋知道，情人节是和自己无缘的，一周之前，郑媛就告诉过自己，乔炜会约她大年初七出去玩，这话说得很含蓄，因为之前大年初七镇子上都会有大集和庙会，年年都是乔炜、郑媛还有李苏洋一起出去的，可这一年，李苏洋没有接到乔炜的邀请，偏偏郑媛接到了，那么情况就不言而喻了。
李苏洋看着郑媛欢天喜地地在自己面前说着有多么多么期待和乔炜的约会，她也只能讪讪一笑，吞咽下心里的苦涩。那天晚上，李苏洋拎回了一提啤酒，几包花生米，她还记的自己那早死的母亲经常在午夜一个人躲在厨房自斟自酌，任泪水在自己的脸庞滑过。
李苏洋刚打开一瓶啤酒，就听见有人在敲门，她开了门，居然看见乔炜和郑媛就在门外，乔炜还是那样满眼的温柔，脸上挂着喜气洋洋，而郑媛躲在乔炜的身后，表情有些尴尬。
乔炜看见李苏洋桌子上摆着的啤酒：“有客人？”
李苏洋脸一红，赶紧摇头：“没有，昨天有亲戚来，我没收拾。”
“那就好，我们该走了。”
李苏洋一脸迷茫：“走？去哪？”
乔炜摸了摸李苏洋的头：“你是过年过傻了吗，你忘了？今天是初七，我们不是说好了去逛庙会吗？”
李苏洋更加迷茫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每年不都是我们三个一起吗？忘了？李苏洋，你不会入选了国家队，就把我们几个甩在脑后了吧。”乔炜略带调侃地说。
李苏洋一瞬间顿时如释重负，原来乔炜并没有忘记他们三个从小到大的约定，她欢天喜地地跟上了乔炜，时不时瞥向表情有些落寞的郑媛，她原本应该是有些愧疚的，可那一刻，李苏洋却开心得溢于言表。
现在想来，年轻的时候确实太容易得到满足了，哪怕只是对方递来的一个暧昧不清的眼神，都够自己幸福得回味几个星期，可如今呢？李苏洋嘴里泛起苦涩。
“你还记得这枚胸针吗？”沈瑶小心翼翼地问。
李苏洋点点头，她怎么可能不记得，那天庙会相当热闹，虽然是在冰天雪地的东北，人们的热情却并没有因为寒冷而有丝毫的减弱，乔炜左边拉着李苏洋右边牵着郑媛，三个人就这样并排地走着，可是越走人越多，很快，乔炜就已经没法同时拉住两个人了，李苏洋索性先放开了手，乔炜有些惊愕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但也几乎是一瞬间，郑媛也松开了乔炜的手，然后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乔炜看向郑媛，宠溺一笑，这个笑容让李苏洋的心再次跌入了谷底。
她默默地走在两个人的身后，就像是一个不光彩的第三者，这个时候，一个小摊子吸引了李苏洋的注意，是一个卖各种女生小玩意的摊子，有发卡、头绳、手链和胸针，李苏洋停下来在小摊子前面驻足，虽然平日里李苏洋说话走路都活脱脱得像个大老爷们，可她毕竟是个女生，十五六岁的女生没有不喜欢这些小玩意的。
这个时候乔炜和郑媛也挤了过来：“你们喜欢什么就挑，我来付钱。”乔炜财气大粗地说。
李苏洋微微一笑，她知道，这个摊子上的东西几乎没有超过十块钱的，但意义就不一样了，今天是情人节，难道乔炜是准备送她们情人节礼物了。
李苏洋的视线扫过了小摊子上五颜六色的饰品，最终停留在一枚胸针上，那是一匹雪白色的小马在快乐得奔腾，小马的背上驮着一只小白兔，红色的眼睛，一样雪白的身子，这枚胸针很精致，无论是小马那飘逸的金色鬃毛，还是小兔子活泼的神态都做得惟妙惟肖，散发着淡淡的微光，李苏洋是属马的，这匹小马就代表自己，而乔炜是属兔子的，这只小兔子就代表乔炜。
李苏洋伸出手，正要去拿那枚胸针，谁知道郑媛抢了先，她先于一步将胸针拿到了手里：“我喜欢这个胸针，能送我吗？”李苏洋怔在原地，她搞不懂郑媛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一瞬间她想明白了，自己想到的，郑媛也想到了啊，毕竟自己和郑媛同岁，郑媛也是属马的。
乔炜给胸针付了钱，看着郑媛欢天喜地地把胸针别在衣服上，然后看向李苏洋：“你选什么了？”李苏洋讪讪一笑：“我没什么可选的，你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也不适合我啊。”说完，她就自顾自地往前走，冷风袭来，李苏洋觉得眼睛一红、鼻子微酸，她拼了命地吸了两口冷风，把胸口那团躁动的火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