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你了怎么样？”苏叶毫示弱地瞪了回去，“你听听你自己说的都是什么话？身为唐家的少爷，像个泼妇骂街一样口出秽言，你不要脸，唐家还要呢。”
“你！”唐皑捂着脸，连眼睛都被怒气烧红了。
唐夜弦的无法无天他是领教过的，但真跟他动手，这还是第一次。
这样义正辞严地训斥他，更是前所未有。
他甚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怎么能够被唐夜弦压制？
唐皑咬着牙，正要说话，苏叶已经勾了一下嘴角，冷冷道：“你在外面这样乱说话，大哥知道吗？”
唐皑顿时就觉得背后冒起一阵阴风，后面的话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叶叹了口气，向许建安告辞：“抱歉，下次我再请许先生吃饭赔罪吧。”
闹成这样，这顿饭也的确吃不成了。许建安微笑着点头，“没关系。唐少爷可能对我有点误解，唐小姐也不必太在意。下次有机会再见。”
“你还敢下次……”
苏叶一把拖住还要放狠话的唐皑，“闭嘴，回去了。”
“放手！”唐皑挣开她的手，但到底也没有再怎么样，跟着她一起往外走。
苏叶走到门口，才记起还有一个方明雅，又转头道：“我先回家一趟，明雅你自己回学校吧。”
方明雅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只呆呆点了点头。
这到底怎么回事？
唐二少冲进来的时候，明明是想带走唐夜弦的，怎么感觉反被唐夜弦带走了？
学校里传闻唐二少和唐夜弦关系恶劣，现在看来，恶劣的确是恶劣，但跟传言中那种似乎又有点不一样？
许建安看着那对兄妹走远，微微眯了一下眼，转过头，就向方明雅笑了笑，道：“既然菜都点了，不如方小姐还是吃了再走吧？等下我送你回学校？”
方明雅当然求之不得，“那就多谢许先生了。”
“不必客气，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下。”
“嗯，真没想到唐少爷和小弦……结果搞成这样……”方明雅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小心打量着许建安的神色。
许建安倒没有什么不高兴，只是问：“他们平常就这样吗？”
方明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耶，我跟小弦在一起的时候，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唐二少，估计也是凑巧。”
“唐小姐时常会……”许建安斟酌了一下用词，暗示性地扬了扬手，“这么豪爽吗？”
是说一言不合就动手吧？方明雅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却还是掩饰地笑了笑，“她就是……唔，性子比较直吧。”
许建安露出了解的笑容，又给方明雅倒了茶，“方小姐也不容易啊。”
许建安这样的人，竟然亲手给她倒茶，又想想唐皑刚刚骂他是苏家一条狗的话，方明雅心头不由得真的涌出一股暖意。
这世上最暖心的事，莫过于有人真的理解你的委屈。
如果那个人还年少多金，那便更好不过。
方明雅抿了抿唇，半真半假地倒起苦水来，怎样在唐夜弦面前小心翼翼伏低做小，怎样被她牵连受尽无妄之灾，怎样苦心相劝却费力不讨好。
许建安静静听着，适时地给出一点反应，以便她能接下去。
茶杯氤氲的热气后面，眼神却越发深沉。
***
唐皑一直到跟着苏叶走出了馔玉楼，才突然反应过来，他被唐夜弦打了一耳光，竟然没有跟她算账，反而被她牵着鼻子走了，不由恼羞成怒，一把抓住前面的少女，“喂，你……”
“二哥，”苏叶并没有反抗，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你真的要在这里跟我吵架吗？”
这时正值饭点，馔玉楼前人来人往，门庭若市。一个唐皑这样的年轻男子突然抓住一个美貌少女，不知有多少人看向了这边，甚至有人已经摩拳擦掌准备英雄救美。
唐皑只能讪讪地松了手，压低声音道：“回去跟你算账！”
“嗯。”苏叶一脸平静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但……你生什么气呢？你想叫我出来，我不是出来了吗？”
唐皑怔了怔，好像也是……不对！他咬紧了牙，恨声道：“你竟敢打我。”
“你想想你说的那些话，不该打吗？”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唐皑说着说着，情绪不由又激动起来。但他还没怎么样，旁边立刻有人走过来，问苏叶，“这位小姐，需要帮助吗？”
苏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不用的。这是我哥哥，我们……就是……随便闹一闹。”
唐皑也只能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但依然脸色不善地瞪着她。
苏叶觉得这样的唐皑，简直好像个气鼓鼓的河豚，莫明有点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戳一戳。
“好啦。”她主动过去挽了唐皑的手，“二哥，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动手的。”
明明是她服了软，唐皑却不知道为什么更气了。
她只是不该动手吗？
她简直……
苏叶悄悄地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腰，“差不多行了啊，是不是真的要打电话叫大哥来评理啊？”
唐皑直接跳了起来。
说不上到底是她要叫大哥还是她本身的小动作让他受到的惊吓更大，总之这时他真是看都不想再看苏叶，逃也似地飞快走向自己的车。
苏叶跟了过去，很自然地坐进了副驾驶，很自然地问：“回学校还是回家？”
唐皑扭头看着她。
气到了极点，反而笑了。
“唐夜弦，你真够可以啊。你怎么这么……”唐皑突然觉得自己的词汇量有点贫乏，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的“唐夜弦”，最终也只能咬牙道，“死不要脸！”
苏叶笑了笑，“对自家哥哥耍耍赖皮又有什么关系？”
唐皑哼了一声，“谁是你哥哥？给我下去！”
“诶，不是要带我回去算账吗？”苏叶眨了眨眼，问。
唐皑被噎了一下，索性不说话了，赌着气发动了车子，马达轰轰作响。
苏叶笑起来，“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啊？因为我打你？还是因为我跟许建安吃饭？”
唐皑扭头看着她，“你知道他是谁还跟他一起吃饭？”
“苏氏的许建安啊，怎么啦？跟你有什么过节吗？”苏叶原本还想怎么找机会打听许建安和唐皓的事，唐皑自己送上门来，她当然顺口就问了。
唐皑却又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地开车。
苏叶放轻了声音，道：“你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跟他接触啊？”
唐皑烦躁皱着眉：“总之你记得他对不起我们唐家，对不起大哥就行了。”
“啊……因为苏叶吗？”苏叶一脸茫然，“我听说苏叶是跟大哥分手好几年之后才接受他的啊，怎么就对不起大哥了？”
“你是不是傻？他说什么你就信？”唐皑咬牙切齿道，“总之苏家没一个好人，下次要再让我看到你跟他们在一起，我就……”
他就……怎么样？
打断她的腿吗？
他一个大男人，要真跟女人动手，好像也挺跌份的。她刚打了他一耳光，他都没办法打回来。
骂她？
从唐夜弦回来，这么些年了，他们差三隔五地吵，他也没赢过。
他就不管她？
他本来也没管过她。
跟大哥告状？
……算了吧。
唐皑很悲伤地发现，他其实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于是狠话也就说不下去了，他胸中憋着一口气，一脚油门踩到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