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被刺杀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人心惶惶,谁不知道楚轩庭是皇帝最宠的孩子,在皇后的生辰上刺杀,简直就是在挑衅皇家的威信。
看来,京都要变天了。
自从楚君见过白君扶之后,回来就变得心事不宁,极容易动怒,这让皇后云臂竹很是不安。
他去见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为什么还没有死!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然而更坏的消息还在后面。
宋嫣然从睿王府回来,便告诉她,“当年接生的婆子,还有李嬷嬷一夜之间全都暴毙。”
啪嚓。
瓷玉的茶杯摔在地上,皇后脸色忽变,“不可能,当年的事情,不可能有人活下来,更不可能是白君扶干的!”
宋嫣然第一次见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这么慌张,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的她原来也有慌张的时候,“姑母,您有没有想过当年那个孩子没有死。”
“不可能!”乔碧竹面露阴狠之色,从没有人能在千机之毒生存下来,从来没有!
宋嫣然道:“您亲眼看见了吗?”
“不……不可能!”
她惊慌的否认着,而后觉得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乔碧竹命人将御林军统帅段无影叫来,他是当年将最后一个知情人杀掉的人。
段无影进入大殿,他的眉骨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他曾是一名碌碌无为的江湖人,因为二十年前的一件事,让他的人生完全改变。
“皇后娘娘,长公主,不知叫来末将有何要事!”二十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蜕变成另外一个人,现在的他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江湖人的气质,更多的是作为一名御林军统帅的风范。
乔碧竹对此后再身边的宫女使了使眼色,等殿里的人只剩下他们三个的时候,乔碧竹才谨慎的开口道:“二十年前,你是亲眼看着那孩子死的吗?”
段无影眼神微闪,闪过的是一丝心虚,在乔碧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喉咙上下吞咽一下,“是的,我离开时,那孩子已经没有了气息。”
“那个太监呢?”
“也死在我的刀下,并且坠入悬崖,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
乔碧竹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他疲惫的揉着眉头,怎么也想不通,接生婆子和李嬷嬷的死到底是谁做的,当年还有谁是漏网之鱼?
“皇后娘娘,侯爷来了。”
“他又来做什么!”听到他的名字,乔碧竹更眉就拧在了一起,满脸的嫌恶,还是抬手准了,“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宋嫣然同段无影退了出去,出门口的时候和那位所谓的侯爷打了个照面,这个不中用的男人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还不是靠着一个女人。
宋嫣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与他擦身而过。
到了门口,二人正准备分道扬镳的时候,宋嫣然叫住了段无影,“将军,慢走。”
这句话她是笑着说。
但是却没有一点笑意在里面。
段无影已经深深的见识过女人之间的斗争,比男人之间更加阴狠,无情。
所以他对每个女人,不管长得有多漂亮,他都会心存戒心。
他能听出来这句慢走,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二十年前的事情,我并没有参与其中,但我也略知一二。”
段无影也没有说话,还不明白宋嫣然说这话的意思。
“那孩子真的死了吗?”
段无影这一次没有一丝犹豫,“死了。”
“真的死了吗?”
“你眉骨的那道伤疤是怎么来的?”
段无影的额头开始冒出丝丝冷汗。
其实他也不确定那孩子到底死了没有。
他的任务是将所有的知情者全部斩草除根,当他去杀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却失误了。
那是一个太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阿晨,是将那孩子亲手扔在了乱葬岗,谁知,在最后关头,他却突然叛变,想要把孩子救走。
段无影定然不是吃素的,与之搏斗几番,小太监也不是他的对手,重伤在身,被逼入绝境,身后的万丈悬崖变成了他逃命的一线生机。
而他眉骨上的那道伤疤,这是那个太监所为。
这个世界上,除了皇后那里,没有人知道他额头这道疤到底是怎么来的。
如今,宋嫣然突然问起,无疑是在他心中打响了一个警钟。
她会问起,就说明她知道什么。
那个太监还活着?
又或者,那个孩子活着?
这已经足够威胁到他了。
“长公主,你想要我做什么?”
宋嫣然拾阶而下,段无影则跟在身后,两个人就像是在谈家常一样,“你是个明白人。”
“这件事情如果被揭穿,我们谁都得不了好处,更不能让真相浮出水面。”
“而当务之急,我们和皇后有着同一个目标。”
“杀掉真正的楚轩庭,让假的楚轩庭坐上储君。”
“再将杂草一根根的铲除干净。”
是的,真正的楚轩庭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本宫不是说了,能不要见面就不要见面。”乔碧竹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下面一脸轻浮的男人。
“本宫?又自称本宫?”年过半百的封泽宁已经没有了当年的英俊模样,乔碧竹很是想不通,她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男人?
“在我面前还自称本宫,呵呵呵……”封泽宁说着说着低声笑了起来,甩着宽袖竟然走上前,和乔碧竹一同坐在了榻上,悠闲的侧靠在软枕,拿了桌上的樱桃吃了起来,“我听说外面的事情了,所以特地过来看望看望你。”
乔碧竹瞥了一眼男人之后,起身离开那个位置,她根本就不想理会这个男人,“不需要。”
“怎么,你这皇后之位坐的不踏实吧。”
说起这个,乔碧竹就无法冷静,恐惧已经在她心中慢慢滋生,“难道你坐的位置就很踏实?”
“不踏实,一点都不。”封泽宁诚恳的回答,他已经开始不满足于现状,他想要更多,甚至是那至上的龙座。
他不否认他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他从一个小小的宦官,一步步坐上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靠的绝对不仅仅是运气。
他拿出一个小瓷瓶,走到乔碧竹眼前,动作亲昵的将瓷瓶放进了她手中,“这是我寻来的宝贝,千丝万缕,无色无味,银针也测不出来,只不过是一种慢性毒药,让人渐渐丧失行动力。”
乔碧竹满脸不悦的和他拉开距离,却并没有将手中的东西丢掉,“你的意思是……”
“他做这个皇帝够久得了。”
一句话,已经挑明了很多。
乔碧竹摩挲着瓷瓶上的花纹,沉思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倒是你我共享江山,享受荣华富贵不在话下。”说着,封泽宁的一只手不规矩的揽在乔碧竹的肩膀上,暧昧的在她耳旁厮磨一阵。
乔碧竹也不拦着,转眸和封泽宁对视一眼,便各自笑开。
南楚,要变天了。
京都的街道中到处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氛。
巡逻的官兵比以往增加了两倍,不间断的在城中巡查着。
城门更是想进的人进不来,相出的人出不去。
叶舒云的画像几乎贴满了整个城中,不,倒不如说是叶舒容的。
京都是个人都知道,叶舒容单闯禁地,勾结刺客刺杀睿王。
光是其中的一个罪名就够掉是个脑袋的了。
更何况还是两个。
而真正的叶舒容呢?
在去往叶家的一条偏僻小道上,一辆马车正在飞快的行驶着。
车内的人似乎还是觉得不够快,不断催促着赶车的车夫,直催的车夫坐着赶车都起了一层热汗。
终于到了叶家的后门,车夫吁的一声使劲拉住缰绳,停下。
一位相貌绝佳的女子从车上跳下,面上尽是一片严肃之色,一刻不停的进了叶家的后门。
女子风尘仆仆,却掩盖不了那一身出彩的气质。
叶父叶添晟和杨氏已经在屋内等她。
一个个也都是心事凝重的样子。
女子推门而入,看见两位长辈先是礼貌的福了福身子,声音清亮如玉珠罗盘,“父亲,母亲,舒容回来了。”
是的,她便是真正的叶舒容。
她的容颜被一层人皮面具遮挡,这人皮面具出自千面郎君杨花子之手,以假乱真的面具就算是一直贴在脸上也不会对自身有什么伤害,在特制的药水下,才能将之取下,否则,她便是另外一个人。
叶添晟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拍桌:“哼!本想在皇后的生辰宴之后将你们两个调换,谁知道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一切是始料未及,谁能知道那个灾星的背后竟然还有人帮她!
那个人是谁!
听那杨氏道:“老爷,你何必动怒,只要容儿不以真面目示人,就不会有事,我就不信那个小浪蹄子还能躲一辈子!”
叶舒容垂下眸子,不曾说话,安静的站在一旁,眸子下面隐藏这不甘和屈辱,谁会愿意带着这恶心的人皮面具一辈子!
叶添晟冷静下来,也许事情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他不应该自乱阵脚,“厉王那边怎么样了?”
叶舒容勾起唇角,“没问题了。”
她从来没有让哪个男人从她手中逃脱过,这次也一样。
叶添晟听后,抚着胡须笑道:“有了厉王的相帮,还怕输了不成?”
“父亲,厉王有话让我转达。”
“你说。”
想起那个病秧子在自己出门的时候,突然叫住了自己。
他病态的脸上温柔的笑着,眸中有一汪清泉笑看着自己,“追查二十年前白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