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农村包围城市计划失败
柴新文2018-04-09 16:575,651

  早上,医院外科手术室里,刚做完手术的李西平愁眉不展的在水池边洗手,护士长潘真手拿器械盘路过,用胳膊捅捅李西平,关切地问:“怎么啦?没事吧?”

  李西平想着昨晚楚森送罗素素回家的一幕,苦恼地摇头:“没事。”

  昨晚他本来是想借着解释一下送花的事去看看罗素素,可到了楼下又犹豫了,感觉提前没有预约,乍一上去似有不妥,再看楼上窗户,没有灯光,好像没人的样子,于是就在车里坐着,无计可施地发呆,结果就看到楚森送罗素素回来的一幕,顿感没了底气。楚森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而他似乎是隔着万水千山,有劲使不出来。

  “没事?那情绪怎么不高?••••••哦,又被拒绝了?”潘真恨铁不成钢地数落:“哎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拿出点勇气和毅力来啊?女人是要磨的,再难搞定的女人都架不住男人的软磨硬泡,别灰心啊,要上手段,手段知道吗?”

  “什么?上——手段?”李西平茫然地问。

  潘真咂摸一下嘴,看外星人一样看看他,见没反应,无奈,只好趴在李西平的耳边献计,李西平的脸渐渐舒展开来。

  过了几天,老家来电话,正赶上罗素素休息,拿起一看,是哥哥罗明阳的,不知有什么事,脸上烀着面膜,接起电话,不张嘴地问:“哥,没事吧?你怎么想起打电话了?爸身体还好吧?”

  “没什么事,就是前两天你让李医生给爸买的那个助听器挺好用的,爸很高兴,这几天心情好的不得了,画都不画了,整天的和吴阿姨出去转,不到饭点都不想回来了。哦还有,给你嫂子捎的那个降糖药,吃了以后感觉也不错,爸说了,啥时候你把李医生带回家见见爸,差不多就把事办了吧,你都四十好几的人了,人家李医生也••••••”

  “你等等哥,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助听器什么降糖药啊?什么就把事办了啊?!这都哪跟哪啊?”罗素素顾不上脸上的面膜,一把抓下坐起,好你个李西平,知道你曲线没想到你曲线到这儿了?!

  那头罗明阳也蒙了:“什么?不是你啊?哟,那可得把钱给人家李医生,哎不过素素,不是我说你,人家李医生对你挺用心的,人也不错,我看你还是要好好考虑考虑,你看你住院的时候••••••”

  “••••••好啦好啦,别说了,我知道了,挂了。”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妹妹给挂了。

  罗明阳在那头看着被挂掉的手机直发愁,扭脸对边上的老婆说:“这素素可咋整?将来哪个男人敢要啊,话还没说完,电话挂的还挺快。”

  王梅一笑摇头:“唉!愁也没用啊,素素啊,干什么都太理想化了,依我看啊,这性子,迟早还得吃亏。”

  “闭嘴吧你,就不能盼点好。”罗明阳呛了老婆一嘴,往沙发上一坐发起愁来。

  王梅一看老公皱起的眉头,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口,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挂了哥哥的电话,罗素素盘腿坐在沙发上,想了想,怒冲冲拨通“叛徒”陶叶的手机,兴师问罪:“哎你可真行,你一伙的吧?谁让你把我爸的地址给李西平的?哎你征得我的同意了吗你?!”

  陶叶被素素的大嗓儿震得赶紧拿开手机,等她说完了才捂着手机小声说:“等一下,学生晚自习补课呢。”然后走出教室门。

  “怎么了,发什么疯啊你?至于吗,我就给了怎么滴,来咬我啊,人家李医生对你那么上心,别不识好歹我告诉你,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德国总理默克?美国国务卿希拉里?你这臭脾气就得再得一次胆结石,再让李西平给你动动刀才好,毛病真多!不跟你说了,我还忙着呢,你自己看着办吧。”陶叶一股脑地说完,也不等素素说话抢先挂了手机,心里那个爽啊。

  罗素素话还没说完就被陶叶挂了电话,气得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想想这时候的陶叶,不定笑成什么样了,再打,关机!愤愤地往沙发上一躺,对着空气喊:“这都什么人啊!”

  第二天,忙完手头的工作后,罗素素拿出手机给李西平打电话:“你好李医生,今天晚上有空吗?想请你吃个饭,不知道••••••”

  “当然有空,”手机那头的李西平不等素素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满口答应,要知道,这可是他等了好久才等到的,能不快点答应吗,一下班,李西平就按罗素素发来的地址赶到了吃饭的地方。

  见面开吃后,先无关痛痒的聊了一些闲话,李西平又叮嘱了一番术后注意事项,罗素素就直奔主题了,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装了一万块钱,推过去:“李医生,你看我也不知道你送给我爸的助听器多少钱,还有药,这是一万块钱,请你一定收下。”

  李西平一看钱,有些心虚,用手把钱推回去:“素素,你看你,太见外了,我给伯父买个助听器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有嫂子••••••”

  “是我嫂子。”罗素素板着脸纠正,又再次把钱推给李西平:“这钱你一定得收下,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一码归一码。”

  李西平一愣,看罗素素满脸的严肃,赶紧解释:“••••••啊对,是你嫂子,这不我是医生吗?这方面方便嘛,上次你嫂子闲聊时说起过,你爸爸过去用的助听器一直不好用,他们也不知道买什么样的好,我这不就顺便请教了一下五官科的王主任,帮着买了一个,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有你嫂子••••••,你这要是给我钱我可要生气了,太,太见外了。”眼瞅着这次迂回策略似乎又要玩完,李西平不死心地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李西平那天给护士长潘真讲了和罗素素的关系,现在是不咸不淡的没有进展,潘真盯着他一脸发愁地说:“你可真行,一条道走到黑的主啊,上手段啊!迂回懂不懂?”

  李西平迷惑地摇头。

  潘真用手做了一个合围的姿势说:“就是农村包围城市?懂吗?”

  李西平看看潘真的手,又看看她的脸,似懂非懂地点头马上又摇头。

  潘真就告诉他,你先把她周围的人搞定,你不是已经有一个内线了吗,就是中医科陈主任的爱人陶叶,通过她了解清楚她家里的情况,然后投其所好,先把她家里人——哥哥、嫂子、老爸什么的关系搞好,家里人都认可你了,再拿下她不就容易了吗?噢,你一上来就直奔主场而去,现在还又多了个强劲的“情敌”,万一强攻失败,连个退路都没有,你还不转变策略,你傻啊?!

  李西平一听,也对啊!我咋就没想到呢,经过罗素素那次手术后的了解接触,李西平感觉罗素素的哥哥嫂子好像很看好他,这多少让他又多了几分把握。

  来时兴冲冲,可现在看罗素素的这架势又没谱了,那股劲头瞬间冷了下来,斗志立马丧失一半。

  “李医生,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你和我不一定合适,你不用这样对我,当然我还是要谢谢你,从你给我做手术到给我爸买助听器,真的我谢谢你,可是,这不意味着我就能和你怎么着••••••”

  “你怎么知道你和我不合适?你没试过怎么可以说不合适呢?”李西平认真的毛病又犯了,看着罗素素,一脸急迫,“感情是需要培养的,到了我们这个岁数,过日子才是真的,我可能不浪漫,或者也不如其他什么人有钱,但我自问,我是一个对生活负责的人,我可以给你一个稳定的生活,一个快乐幸福的生活,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先接触接触,然后再下定论••••••”

  “••••••李医生,”罗素素一看说不明白,也急了,打断李西平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一个人过惯了,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已经过独了,你明白我说的吗?我已经容不下另外一个人了••••••”

  “••••••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李西平听得云里雾里,求解地问。

  罗素素摇头,无奈地一字一顿地说:“不是你配上配不上的问题,而是,我对我自己没有把握,我一想到我的生活里从此要多一个人进入,我就恐慌,••••••还要,还要适应他的生活节奏,要适应他的生活习惯,”罗素素眼里尽是慌乱,“一想到这些,我就没办法不排斥,不是针对你,我是对自己,我是怕我没法和人相处,••••••你懂吗?”罗素素有些语无伦次,到后面与其说是对着李西平,不如说是对着自己自言自语。

  “••••••懂了,”这下李西平是真懂了,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认真地点了点头,因为她和他何其相似!

  一个人独处惯了,有一个人进入到自己的生活里,就要迁就、接纳、适应,要改变、打破自己原有的生活习惯,这真的是需要一些勇气的。就好像两个相互取暖的刺猬,刺在,虽能抵御伤害但距离太远,拔了刺,能靠近了,但也从此多了受伤害的危险。素素的混乱、排斥、抵触,其实都是她的刺,他也了解素素排斥之外的那份隐藏极深的渴望,渴望爱,渴望有一个人能够真正走进内心的那份踏实,但她又害怕再次受到伤害,所以只好用坚硬的刺伪装自己,尖利的拒绝。

  他的心莫名的像被针扎了一下的疼,他想给这个女人所能给的一切,眼前的这个女人,貌似强悍的外表下,内心其实是那么的脆弱,于是他执拗而又坚持地说:“我可以等。”

  罗素素怔怔地看了他几秒钟,她以为李西平没有懂她的意思,于是一脸无奈地说:“怎么就说不明白呢?”然后深出了口气,果决地拿起身边的手提包,甩了句:“对不起,先走了。”

  “哎素素!”李西平在身后喊也没回头,扬长而去。

  罗素素离开李西平后,独自一个人开车回家。

  路上,仔细捋了捋这段时间的整个过程,罗素素不由得骂自己,罗素素你就是一个情感白痴,难怪刘喜梅一直笑话你“幼稚”,乍一上来俩男人,你就hold不住了,hold不住别人也就算了,关键是也hold不住自己,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想到这儿,一脸懊恼。

  李西平楚森都是不错的男人,为什么她就那么惧怕和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呢?说白了,还是自己的问题。

  回到家,罗素素踢掉高跟鞋,没有开灯,躺在沙发上,烦躁的没着没落,她现在急需有人给她指点迷津,陶叶不行,她早就是李西平的“内线”了,还是找刘喜梅,拨通电话,情绪不高地问:“干嘛呢?”

  电话那头传来优雅的钢琴声还有问候寒暄声,刘喜梅的声音也比平时多了一份轻柔:“素素啊,什么事啊?我现在正在陪老路参加一个企业家联盟的慈善晚宴呢。”

  “好吧,”罗素素原本想倾诉的心情一下子没了踪影,失望地说:“那路夫人改天再聊,你就好好的在上流社会做你的贵妇吧,”然后又咬牙切齿地补一句:“大以巴狼。”

  刘喜梅那头笑得脸上都开了花,但表面上还不失风度地说:“好的,那改天再聊,再见。”

  路光明端着酒杯问:“是谁啊?”

  “素素”,刘喜梅低头小声说:“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了,情绪不高。”然后挽着路光明的胳膊,微笑着端着红酒和几个西服革履的老总碰杯。

  罗素素则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机,看了一会,把手机一扔,迅速坐起,抄起身旁的遥控器打开电视,胡乱地翻台,不知看什么好。

  第二天一早,刘喜梅就开着她的宝马车一溜烟的来到报社安慰闺蜜来了。一进门就见罗素素正埋头看稿,两眼袋都快掉地上了。

  喜梅赶紧凑上去趴在办公桌前关切地问:“怎么了亲?才几天没见,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了?是谁惹我们大总编生气了?”

  “去,少来这套!来干嘛呀?”素素不理她,自顾看着电脑。

  “呦,生气啦,说说,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交了你们这两个损友,一个做了人家的内线,还有一个不知道整天人在什么地方,有事的时候想说个话都找不到人。”素素还不依不饶。

  “呦!咱仨里面出叛徒蒲志高啦?”

  “对,叛徒,专门出卖内部情报。”

  “不能吧?啊呀这个陶叶同志,怎么可以这样呢,”然后上前搂住素素的肩,笑着哄道:“哦好了好了,是我的错,看在罗素素女士两个眼袋都下来的份上,我今天请你吃饭赔罪,想吃什么,说。”

  “吃什么啊,没胃口,”素素抖落喜梅搂着自己肩的手,站起来,给喜梅拿了一瓶矿泉水,自己也打开一瓶,大大地喝了一口后,才把这几天的事讲给喜梅听。

  喜梅一听就哈哈笑了:“嗨!我当什么事呢,原来就这点儿事啊,我说你什么来着,太幼稚,你还不服气,你这是典型的婚姻爱情恐惧症,嗳!我突然挺赞同陶叶同学的观点,你和李西平没准真的合适,一个病人一个医生,一个有病一个治病,齐活!”

  “你才有病呢,我这都快烦死了,你倒好,看笑话来了?”

  “看笑话我还一大早麻溜的来见你?没良心,你以为就你烦啊?”

  “那你说怎么办?”素素虚心求教。

  “还能怎么办,凉拌!先晾着呗,看看情况再说。”然后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分析,楚森强势,这样的男人,女人一般驾驭不了,那就做他身边的小女人好了,让他掌控一切,你只需要掌控住他的心,享受他给你提供的一切就好了,经常地撒撒娇,女人味多点就“OK”了,嗳,你别对我说你不会撒娇啊。

  素素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摇了摇头说:“不会。”

  喜梅对着天花板好一顿翻白眼,总结道,那你完了,没救了,一个女人连撒娇都不会,你找什么男人都不会有好结果,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学!

  “嘁,这也学?”

  “当然啦。”

  罗素素又打了一个冷颤。喜梅也不管她的反应,继续分析,李西平就相对温和一些,是那种过日子的男人,有时候可能会有点小男人的做派,但好处是,你能掌控住一切,你不需要改变什么,继续你的大女人风格,结论是,日子很踏实就像白开水。

  罗素素大口喝着水,疑惑地看着喜梅,还是不明所以:“••••••这就,完了?”

  喜梅大咧地说:“完了,”然后拍了拍手,像干了件体力活似得从沙发上站起身:“慢慢悟吧亲,现在你要做的就是静待花开,”然后又无奈的对素素侧目看了一会:“嗳我就不明白了,好事怎么让你弄得像被谁逼着要钱似得?要是别的女人,有男人追求,高兴都来不及,你倒好,啊真服了你了,好了亲!中午想吃什么?我请。”

  素素甩了甩头,想让自己头脑清醒点,说:“不了,下次吧,我这还有一堆事呢,周末再约吧。”

  “也好,那我走了,正好啊,回去还要给老路做饭呢,这几天周小鹿同学放假了,不定哪天就突然袭击跑来了,我得在家等着。”

  “至于吗?贤妻良母?”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丫头疯着呢。”

  “哎我还忘问了,你家老路的公司最近怎么样?我看有报纸报道说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严重吗?”素素关切地问。

  “唉!你没报道就行。这就是我烦的地方啊,总之不乐观,回头再聊吧,走了亲,拜拜。” 喜梅说着已经走到门口,拉开门回首一句,人就飘出门外了。

继续阅读:十、母女过招,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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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也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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