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看似闲置的房间,斜对着蓝海洋的住处,是最好的监视他的位置。此刻,几乎没有什么家具的房子里面,却有一个人用一台天文望远镜一样的仪器对准了蓝海洋的房间。
这是一台非常先进的检测仪器,虽然伪装成复杂的天文望远镜,但其实它的功能非常强大,不仅蓝海洋的手机、电话尽在他的监听范围之内,蓝海洋在房间里的一切,都被他用这种特殊仪器看得清清楚楚,诡异异常。
这个人从监视仪器前抬起面孔,赫然是昨天跟踪蓝海洋的那个瘦高日本青年。
瘦高青年看着蓝海洋假扮的少女走出去,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接通后,瘦高青年沉声说道。
“山口君,蓝海洋已经走出他住的小区了,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电话里沉默片刻,便传出一个听起来十分阴冷的声音。
“野田,你要吸取上次行动失败的教训,这个蓝海洋既然身手不简单,那我们没有十足把握之前,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既然他不知道我们已经识破他,那就派出两个人跟踪他,不要太近,不要像上次那样,被他发现。”
这个叫山口的人提起上次的事情,似乎带着一丝嘲讽。野田知道,上次是自己失手,所以他也不能反驳什么,野田只是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手机。
“放心,这次我找的是中国黑道的追踪高手,不会那么容易暴露。”
“根据你昨晚汇报的情况,蓝海洋显然是想离开日照,去往沂水。哈哈,这个陌生女孩的电话正好帮了我们的忙,要知道啊,这个世道不太平,一个人出门在外,难说不会遭遇什么意外。”
野田沉默了一会,说道。
“如果让蓝海洋到了沂水,有没有可能被他发现我们的秘密?”
听见这句话,那个叫山口的家伙在电话里不断冷笑,终于,他收起笑声,恶狠狠地说道。
“放心吧,在日照动手,各方势力都在关注,还真是非常容易暴露,可是,只要蓝海洋进入沂水境内,来到我们的地盘,那就是死路一条,插翅难逃!”
野田没有多说,通话很快便结束了。
对野田来说,蓝海洋已经记住了自己的脸,接下来的行动会有很多不便。不知道为什么,野田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蓝海洋这个人,不简单,留久了,总觉得会夜长梦多。
野田轻轻地擦拭着一把小巧的钢刀,陷入了沉思。
蓝海洋打车前往长途汽车站,很快就买到了车票,坐上了前往沂水县的中巴车。
从日照市到沂水县只有一百多公里,路很好,往来又极方便。太阳刚刚跳出海平面,蓝海洋便已精神抖擞地坐在中巴车里,行进在去沂水的路途中了。
蓝海洋自己有车,但他出行的时候还是喜欢坐这种很慢的中巴车。
一个好的作家,一定要利用各种机会,尽可能多地接触社会,认识各种各样的人。背着普通的旅行背包,悠闲地坐在中巴车里,说不定你就能从身边的旅伴口中,听到某个令人兴奋的故事。
一路上,脑袋里总想着神秘火球的事,又加上自己是第一次打扮成女子出门,蓝海洋心情很难平静下来,几乎一直是在惴惴不安的状态当中,唯恐别人看出自己的模样,任凭车辆缓缓行进,竟是毫无困意,也丝毫觉不出路途的枯燥无聊。
昨晚蓝海洋就想好了,调查的第一站就在沂水镇的孙家洼村。蓝海洋对那起离奇焦尸案中黄小斌的死,还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蓝海洋其实也抱着一个想法,就是哪怕到头来对神秘火球一无所获,如果一不小心让自己查出了真正的凶手,那也算是帮警方破了一件大案。
窗外的景色赏心又悦目。蓝海洋看着不时掠过的绿树、村庄、青山,心里盼望着快点到达目的地。
这时, 车内两个中年人的谈话引起了蓝海洋的注意。
“昨天晚上的新闻看了没有?”
“怎么没看?咱县可净出些怪事。”
“是啊,这神秘火球可真麻烦,净惹祸。不瞒你说, 我小时候就见过它,吓得差点尿在裤子里!现在想起来,腿都有点打哆嗦。”
“是吗?怎么回事?”
“我们村后有一片舍林(墓地),那儿晚上经常有火球出没,我十岁那年,跟着哥哥到东边的村里看电影,散电影的时候,人群一挤,就把我和哥哥挤散了。
我找不到哥哥,就慌乱地跟着其他的人往回走,谁料我跟错了邻村的人,往人家的村子走了好久。等我发现自己走错了路后,急得哇哇大哭起来,幸亏一位好心的大爷告诉了我回家的路,但是那条路正是经过村后的舍林,我非常害怕,又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当走到舍林边上时,我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心打鼓一样在跳,不知道怎么衣服就湿透了,就在这时候,猛地一个火球就从树林中冒了出来,直向我面前飘过来。
它有一个葫芦大小,忽忽悠悠地,好像一个气球,我当时吓得哇得一声就哭了,没命地跑。它就跟在我后边追。我们一前一后,我大哭着,不时回头看着它,它非常调皮地跟着我,好像也不是为了赶上来,我渐渐不害怕了,甚至放慢脚步,让它陪着我往家走。
快到舍林边的时候,我哥找我来了,我一头扑进哥哥的怀里,过了会儿回头一看,那火球已经不见了。”
“你呀,你见得那不是什么神秘火球,准是鬼火。”
“你懂什么?鬼火哪会跟着我追。”
两个人的话也同样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他们七嘴巴舌地参加了讨论,有的说是鬼火,有的说不是,但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上来。
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这时从一本杂志上抬起头来,斩钉截铁地对大家说。
“不用怀疑,这一定是球形闪电。”
“球形闪电?”
人们仿佛头一次听到这个词,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而蓝海洋则心头一惊,难道这个青年跟自己一样,也在研究球形闪电和神秘火球之间的联系?
一个年龄大一些的农民模样的人插嘴说道。
“你这小伙子说的什么闪电,是不是老一辈人讲的霹雳啊?谁要做坏事它就把谁霹死,听他们说神仙用这霹雳烧死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人。”
那青年人托托眼镜,和气地说:“老大爷,你说的是迷信。 我讲的可是科学。也许霹雳就是球形闪电,但球形闪电是不受任何人控制的,它只是一种物理现象。”
“噢——”老农民恍然大悟似地说。
这时,车到了莒县车站,坐在戴眼镜青年人旁边的小伙子下了车,蓝海洋赶紧在他身边坐下。
他好奇地看了蓝海洋一眼,蓝海洋就借势问他。
“哥们, 你怎么知道那种神秘火球就是球形闪电呢?”
这个小伙子看看蓝海洋,仿佛吓得眼镜都要掉下来了,根本就没有回答蓝海洋的问题。
“我去,你是个男人,你怎么,你……”
蓝海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一身女生的伪装,实在是不应该因为一时激动就凑过来搭话,这下可尴尬了。
蓝海洋将手掌扶在额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干脆也懒得解释,反正现在社会上也有些男生热衷于把自己往女生打扮。
那个眼镜男却显得很不自在,他甚至是有些嫌恶地看着蓝海洋,似乎是想让蓝海洋立刻离开自己的周围。
其实,蓝海洋很能理解眼镜男的这个反应。
如果蓝海洋和他身份互换,蓝海洋也不会接受一个男扮女装的男人突然来跟自己搭讪。但是现在,真轮到自己被别人用这种眼光看待的时候,蓝海洋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对那些人太苛刻了,不接受就不接受吧,起码也该友善一些。
毕竟,这个社会需要多一点善良,少一点恶意。
“哥们,你放心,我绝对是个钢铁直男,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呃,这个装扮是有点特殊情况……总之,我真的对你说的球形闪电很感兴趣,希望你能详细讲一讲。”
眼镜男皱起了眉头,他摆摆手打断了蓝海洋的话,似乎是想让他赶紧闭嘴,别出声了。
蓝海洋不说话还有点像女孩子,但一开口,搭配上这个浑厚的嗓音,着实是让这个戴眼镜的小伙子听得有点怀疑人生。
“我也是从书上看到的,喏,就在这儿。”
眼镜男仿佛急着摆脱一样,赶紧把他正在看的杂志递了过来。
蓝海洋毫不犹豫地接在手中,如饥似渴地阅读起来。
那本杂志的原文不长,非常有意思,讲的是苏联亚罗斯拉夫尔大学球状闪电研究中心收到数千封群众来信, 叙述他们亲眼目睹球形闪电活动时的奇特情景。
目击者叙述一:
在某集体农庄,两个孩子在草棚屋檐下躲雨, 看见屋前白杨树上有一个黄色的火球,它在树枝上跳动来跳去,最后一跃到地。 当火球滚到他们跟前时,一个孩子猛地踢了它一脚,轰隆一声,火球爆炸, 孩子应声倒地,不过没有受伤。然而,令人惊奇的是,牛棚里的11头奶牛却一无幸存。
目击者叙述二:
一位安-12飞机驾驶员,在8000米高空雷雨区飞行时看见一串串直径为30-40厘米的黄色火球擦着机身飞过,同时听到阵阵排炮声,飞机却安然无恙。
目击者叙述三:
有人在一个闪电频频的夜晚看到光滑的球状闪电,他发现不远处的白腊树上出现一条火线,一个不大的黄色火球由上向下滚动,离地面越近,火球越大,颜色越红。突然,一声巨响,火球与地面接触即分成三道电光,向不同方向飞去,其中一道将此人击倒。他抬起头,看见一缕黄烟,闻到一股淡淡的硫磺燃烧的气味。
苏联学者从目击者的叙述中得到球状闪电的一些属性和活动规律:
1、球状闪电通常出现在波状闪电的附近,持续时间很短,约有10-30秒,或静静地消失,或伴随着噼噼啪啪的响声,它也可能出现在有少量云彩的地方。
2、一般情况下,球形闪电是无害的,但有时爆炸时释放的能量相当于10公斤TNT炸药爆炸时的威力。
3、可信赖的不同来源有消息证明,球状闪电能轻而易举地穿过玻璃。学者们还没有把握地认为,球状闪电放出的磁波能磁化铁。
4、球状闪电肯定象炸药一样,爆炸时有方向性的。
5、从目击者拍摄的照片判断,球状闪电的平均能量密度同硝化甘油和梯恩梯型炸药大致相同,但前者的物质密度仅仅是后者的几千分之一。
苏联学者十分重视对球状闪电的研究。 他们把揭开球状闪电的秘密跟解开能源危机联系起来。苏联科学院一位女院士认为, 球状闪电无非是等离子体的集聚。学者们认为,如果这位女院士的理论是正确的, 即球状闪电是“冷”等离子体的集聚,它就能够完全独立生存,不是微不足道的几秒钟,而是几十秒,几百秒,乃至几个小时,那么,这就为人类驾驭核反应找到了一条新的出路。
蓝海洋翻了翻杂志的出版日期,发现这是七八年前出版的学术期刊, 怪不得里面的有些提法和内容均不妥。作为一本纯科学杂志,文章提供的目击案例太少,甚至有些不太符合科学原则的观点,放到现在根本就没法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