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雨城城主2018-07-16 16:436,374

  “你做的很好,现在M星球已经接受到了你的信号,地球上潜藏的同伴,都感知到了你的存在。”

  “是啊梅菲斯特大人,我感觉自己无比强大,这就是进行仪式能够带来的效果吗?”

  “杀戮能够激发人内心残忍的一面,你的自信,也会随之提高。你是我们M星球认可的战士。现在,我就要进行传送仪式,送你去我的故乡。”

  阴暗的房间内,两个人正交谈着。房内的投影机正播放着电影画面,那是一部名为《K星异客》的美国片。

  准备工序之后,催眠开始。在梅菲斯特的催眠下,周国平很快进入了睡眠状态。他看见了黑暗而辉煌的宇宙,看见往来穿梭的碎石,看到了洞开的异星之门。

  “来,穿过去。你就可以到你想到的地方。”梅菲斯特深邃幽暗的声音响起,充满磁性和穿透力,听起来还有有强烈的扭曲感。

  是的,我要离开地球了,到一个陌生新奇,充满了魔幻感的世界。我可以丢掉在这里的所有失败,以战士的身份重新开始我的人生!

  通过催眠,周国平在幻想世界里肆意畅游,他的精神漂浮到那扇门前,却在他的身体进入到一半的时候,现实世界的他开始羊癫疯般的不住抽搐。

  梅菲斯特不动神色的看着,似乎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长时间的挣扎之后,周国平从椅子上猛的弹了起来。他大汗淋漓,十分惊讶虚弱。他看向梅菲斯特,看向周围的环境,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

  “传送失败了?”周国平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失望害怕。

  “是的。”梅菲斯特平静的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明明按照你的指示杀掉了四个自己憎恨的人啊,M星球不是应该接纳我吗?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你告诉我?”周国平激动的抓住梅菲斯特他以为从来不敢对梅菲斯特如此方式。

  “你在进入传送门之前,看到了什么?”

  周国平在梅菲斯特幽冷的声音中慢慢沉静,下来,他的思绪逐渐恢复,他看到了,在那扇门的后面,有个人将他推了出去。

  “有人,把我推了出去。”

  “什么样的人?”梅菲斯特继续问。

  “女人……短头发的女人……”

  “是不是……这个女人?”梅菲斯特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面无表情,双目空洞。

  “好像是……我不太确定。”

  “她也是M星人,不过她现在站在地球人那一边了。刚才就是她阻止了我的传送,我需要你把她消灭掉。只要这个叛徒,我就能再次把你传送到M星球。”梅菲斯特将照片在桌上放下,他的语调还是那样不急不缓,似乎是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周国平的脸部开始扭曲,他怒吼一声,然后开始疯狂砸毁办公室内的各种物品。当他疯狂发泄了三分钟之后,房内陷入了一种异常恐怖的安静。周国平深深吐了口起,平静的问梅菲斯特。

  “她在哪?”

  从图书馆回到警局后,Candy来到叶凉秋的办公室。

  “啊,不好意思……我应该敲门的。”

  “没事,进来吧。”叶凉秋根本没有回头,继续站在那贴有四个现场,还有四个被害者生前照片的白板前。

  “想出什么了吗?”

  “首先他是一个对现实不满的人。沉浸在对于星空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里,他应该十分鄙视人类,愤世嫉俗。” Candy对叶凉秋陈述自己的推论。“这种不满的由来很多,而且他没有适当的抒发渠道。应该是毒品、酒精、娼妓、还有影视动漫网游之类的东西。而这些物品只会让他在放纵之后更加困惑和痛苦。他是一个社会上的失败者。”

  “连环杀手大多数都是社会失败者,不过对于他们跟多的评价还是——”说完之后Candy转身,在白板上下了这么三个字。

  普通人。

  “一个充满幻想的普通人,他看过很多书,比较安静,不爱运动。不会因为生计而烦恼,体型应该偏胖,父母溺爱,但是和家里关系冷淡,应该是管束严格所导致。懒惰,贪吃,不修边幅。我认为他是城市人口,农村家庭忙于生计和农务,他没有机会得到这样的教育,更不会有大量书籍。”Candy道出了凶手的大致出身。

  叶凉秋接下去说到:“四个现场,弃尸点从偏远的山脚、茅厕之类的地方到城中村垃圾堆,海滩这样人流量增加的地方。凶手越来越肆无忌惮,杀人给他兴奋感,他乐于尝试更多的花样,作案周期更是明显缩短。他是在寻求认可,自己的认可,社会的认可,甚至他脑海中的外星人的认可。因为他深信,四十年前那个杀手已经通过这样的杀戮,到达了异星。而他也是在这个杀戮行为之中,回溯自己的一生。四个被害人,是根据给他造成伤害的时间的顺序来排列的,约后面的死者,越早对凶手造成了心理创伤。我们也要将这四个死者的身份回溯,直到吧他们倒退到和凶手相互联系的那一刻。”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搞侧写了?”Candy在房间的椅子上坐下。

  “我一直都会,只不过我对侧写的看法始终都是作为推动调查的工具,一切必须紧贴着线索和证据,否则侧写会将调查方向带往不可预知的方向。”叶凉秋回头看了看她。随后接着转头。“生殖泌尿科医生任响,从事医疗工作已经将近二十年。医德败坏,时常恐吓病人,目的就是为了骗取更多的诊疗金。加上生殖泌尿又是男性极端敏感的事,所以被他屡屡得手。我认为凶手近期在任响这里看过病,但是疗效不佳,病人花费甚巨,意图终止治疗。双方应该产生了争辩。医生应对这种情况应该驾轻就熟,而病人争执无果,只能愤恨离开。事后他应该既愤怒又惊慌,然后想借钱去看病,但是借钱过程中又遇上了困难。手术之后由于不自信,很可能也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一些问题。所以凶手和1号死者之间的联系最可能还是医患关系。”

  “可是这个医生每天都要看好几个病人,”

  “最多的是什么?”叶凉秋反问。

  “割包皮的。”Candy有些尴尬的说。

  “割包皮只是个小手术,但是这家医院最少能花掉你五千块。检查,抽前列腺液,等等之类。当他后来明白其实”

  “你怎么这么清楚?难道你?”

  “如果按照正规医院,也不过就2000元左右,他事后有着极为严重的被欺骗感。而更重要的是,他因为这种心理影响困扰了很长一段时间。于是他对这个医生充满了憎恨。”

  “这只是猜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Candy默默说到。

  叶凉在任响的照片周围画了一个大圈,“这是真凶所在的范围,医患关系。”

  “第二个,软件公司主管杨煦。杨煦在这个公司干了两年,是老板信任的人,但下属风评很不佳。可是我们调查了这个公司的人事档案,在职人员和离职人员并没有哪个在任响所在的医院看过泌尿科。两年前,有家名为基兰特的软件公司由于股东纠纷导致了分裂,杨煦的劳务关系就在分裂出来的这个新公司内。然而这家公司在不久之后便申请破产了,老板融不到资,出国躲债。”

  “也就是说,没有人事档案了?”

  “是,根本无法对比。但我相信他们之间还是有交集的。而这个交集,应该就是杨煦做人做恶劣的地方——职场。”叶凉秋在杨煦的照片外围画了一个大圈,其中一部分与任响相交。

  “我们再往前回溯。陈军事业有成,外貌出众,家境殷实,为人风流。他出身名校,应该不会是凶手的大学同学,他很有可能是凶手的情敌,而这个时间段最应该在高中。如果仅仅只是和心上人在一起的话,未必能激发这么大的仇恨。很可能这个陈军引发了凶手心上人的自杀,或者流产之类的情况。四个死者中,陈军和蔡金成都是雨城本地人,如果他们都给凶手造成过伤害,那么凶手是本地人的可能性极高。”

  叶凉秋又在陈军的照片那里画了一个圈,三个圈有着细微的重叠。

  “最后一个,蔡金成。我认为他应该是小时候欺凌过凶手的人,属于校园霸凌一类。凶手小时候被他当众凌辱过,所以现在要给他做全球转播,还要抛尸在海滩这样的公共场合。因为这样才能让他……宣泄。”

  最后一个圈画好,四人所交汇的位置,就是凶手所在的位置。Candy看着四个死者之间彼此相连的那个点,有几分恍然大悟的感觉。被欺凌的童年,心上人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情感,抑郁不得志的职场,加上生活中最近的挫折。最终恶魔引爆了他内心一切的压抑,制造出了新的魔鬼。但是魔鬼,岂不又是那四个死者是无意之中潜移默化的推动,构建,完成。

  经过一晚上的讨论和推导之后,Candy撰写了侧写报告。为此他们已经发生过无数的探讨和争辩,终于拿出了最有可能的结论。随后的报告会上,畸案组,以及其他许多警员都听取了Candy主讲的犯罪心理调查报告。而关于Candy的身份,是完完全全对外保密的,现今畸案组之外,只有局长等少数几个高层知道Candy的来历,那就是没有来历。

  警局开始疯狂调查挖掘四个人的背景,而此时坐在办公桌位上的Candy,则陷入了别的忧虑。桌上放着那张写有罗马数字的白纸。展玉生死未卜,梅菲斯特步步紧逼,自己已经在危局中越陷越深。无论如何,现阶段而言,确认展玉的安全都是最重要的。展玉在哪里,梅菲斯特究竟为何掀起惊天血浪,她自己是谁,一切一切的迷都困扰着Candy。烦恼之后,她丢开了那分文件,此时有个警员走了过来。

  “哎,唐警官,有人找你,说是能够提供寻人启事上的线索。”王梦琪走过来,告诉了Candy有人来访的事情。

  Candy冲忙奔向会客室,小跑下楼梯,经过转角楼道,她停在了11楼左侧的会客室门前。Candy深吸了口气,想让激动而有些无力的身体恢复正常。当一切准备停当后,她礼貌性的敲了敲门,随后进去。

  她只看见一个脸色阴郁,穿运动服的胖子正坐在屋内。胖子呆呆的看着她,脸上不断的冒汗。

  “怎么称呼?”关好门后,Candy有些情绪不安的在他面前坐下,她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

  “你就是Candy吗?”周国平他深吸一口气,却丝毫没有改变脸上僵硬的表情。

  “是……是的……”Candy有点疑惑,她并不认识眼前的男子,他真能带来展玉消息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周国平又问:“你认识展医生对吧?”

  “是的……”Candy给出了同样的回答,此时她已经感觉到了些许不妙。

  周国平面无表情地盯着Candy,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那就没错了。”说完之后,周国平从后腰上抽出一把菜刀。

  楼办公室内,行动小组已经将多张资料汇聚过来。蒋文航将报告整理好,吹着口哨开始整理。他在电脑上对比着四份文档信息。

  在任响医院看过病。

  在杨煦所在的公司工作过。

  就读于马军所在高中。

  曾经居住在蔡金成家附近,或者与蔡金成共读一所初中。蒋文航将这些资料编辑起来,分别发送给了各个组员。王梦琪打开资料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她五分钟前,刚刚见过这个人。

  本能,这一概念本身来源于达尔文的生物理论。该理论认为,动物的本能是一种先天的生物力量,它预先确定了动物按照一定的方式活动,它使动物对外界刺激的反应表现为一种可以预见的、相对固定的行为模式。

  饥饿,于是觅食。

  干渴,于是饮水。

  发情,于是交配。

  人和动物的本能是可以锻炼和培养的。拳击台上的拳手不会记得什么白鹤亮翅,苏秦背剑的招式,他们只会凭借最简单有效,机械精准的方式搏斗。

  这就是本能。

  面临危机的生死瞬息,人的应对本能就会爆发。交感神经兴奋、脑垂体和肾上腺皮质激素分泌增多、血糖升高、血压上升、心率加快和呼吸加速。情绪极具转变,自我防御反应启动,紧急应对反应启动。经过特训人,会瞬间打开所有感官,犹如战斗机器般应对攻击。

  其实人的本身,不正是一台精妙无比的机器?

  Candy飞速躲开,周国平一刀挥空。Candy立即冲出门去,拉住了门把手。门已经打开了,可她还没来及闪身出去,周国平的刀就直线劈下,Candy只能再度闪身躲至别处。周国平锁上了房门,双眼通红的看着Candy。Candy想叫救命,但她已经无法分神,因为她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这个185的巨汉乱砍斩杀。事到如今,只能拖下去,直到有人进来,或者乘机再度夺门而出。

  就在Candy盘算着逃命机会的同时,周国平再度挥动菜刀砍杀过来,Candy侧身又躲,然后一脚无比精准的踢中了对方的鼻子。鲜血不停流淌下来,而周国平的面孔变得更加狰狞扭曲。Candy毫不迟疑的重击周国平握刀的右臂,然后屡次试图重摔周国平,但却都被他牢牢站住了。

  周国平自己放开刀,将Candy整个人抱举起来,重摔在桌上。结实的木桌并没有遭到破坏,Candy挣扎着翻滚开,重新站起。

  不行……体格太悬殊了……这样下去,迟早会死。与体重200斤的男性搏斗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Candy再度冲到门口,试图逃跑。

  Candy跑至门口,还未拉开门锁,却被周国平抓住肩膀,摔倒在地。周国平拖着Candy,将她拖回刚才搏斗的位置。周国平捡起了地上的菜刀,可他刚回头,就又被Candy一脚重踢面门。

  此时对抗的并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台灌注了杀戮意志的机器。在梅菲斯特的精神控制下,他已经完全疯狂,彻底暴走。菜刀屡次砍在座椅、墙壁上,Candy则灵活躲闪着,最终贴近,推头,以膝盖重击了周国平握刀的右手。

  周国平发出惨叫,菜刀落地。房间外的警员正迅速赶往会客室,在外面撞击着门。

  不顾身上的疼痛,周国平双手死死掐住了Candy的脖颈,将她按倒在书柜上。双手往内深陷,似乎要按裂Candy的气管。经过激烈的打斗,Candy本就体力不支,如今好不容易卸掉暴徒的凶器,自己却似乎要被活生生掐死在墙上。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视线越来越模糊,此时门终于被撞开,大队警察冲入门内。周国平反应迅速的转身,勒住Candy的脖子。

  “放下!”

  “放开她!”

  起此彼伏的叫喊中, 无数枪支对准了周国平,然而周国平的手越勒越紧,一直往窗口的位置移去。杀死她,杀死这个阻止我通过传送门的女人。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去M星球,我是M星球的恶魔战士!狂热的妄念推动着周国平,周国平将Candy整个举起来,试图扔到楼下,就在他准备抛出Candy的瞬间,一个子弹旋绕着喷出枪膛,准确无误的穿透了周国平的后脑。失去重力的Candy立即摔倒在地。无数警员冲上去,包围在Candy身边。

  “送医院,快送医院!”也不知是谁抱着自己,Candy的意识越来越微弱,她感觉有人拍打着她的脸,呼喊她的名字。乏力困倦的身体居然涌起一丝欣慰,原来自己,还是有人关心的。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小女孩在某个基地中进行格斗特训。训练的教官是个身材极好的外国人,他严厉的训斥那些年纪不过十五岁左右的男男女女,用英文吵他们大声喊叫。她还梦见自己在格斗中被摔倒,那个看不清轮廓的美少年伸手将她扶起。她梦见自己和一群人人对着枪靶举枪射击,弹壳飞溅。她梦见自己刻苦的学习着舞蹈,在音乐中肆意旋绕,而导师用棍棒敲打,纠正着她的姿势。她梦见自己拿刀插进某个西洋老头的脖颈,然后转身,血流满面。

  无数的景象汹涌而来,不知是记忆,还是幻境。

  最终,她来到了一个身穿长袍,头戴恶魔面具的人面前。

  “你……是谁?”说话的不是Candy,而是面具人。

  光影分错的环境,Candy感觉有些困惑与茫然,她看着那个面具,狰狞毕露,尖刺交错,那正是恶魔银币上的脸孔。

  梅菲斯特的脸孔。

  “我……”Candy后退一步,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己是谁。而更让她感觉奇怪和后怕的是。那个声音,有点熟悉。

  “快说啊,告诉我,你是谁?”那是个女声,凛冽,阴森,却又透着年青和高傲。这次Candy真真切切听清楚了,那是谁的声音。

  面具人一步步走近,芊芊素手伸出,五指张开,抓在面罩之上。她看到了,那只左手,带有一个粉红色皮圈,上面有五个字母“C、A、N、D、Y”!

  面罩缓缓移开,Candy惊恐万分的看着对方,耳边又想起了录音中那段对话。

  “是你自己要放弃这一切的……千万不要去找你的过去,那对你非常的危险。我知道你一定会想找回过去,所以绝对不要……我太了解你,太了解你了……因为……”

  “我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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