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已经接近七点了,学校七点半就开始晚自习,两个人匆忙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了。
从家里走路到学校,大约需要25分钟,而且一路都是宽大的马路,人和车都不是很多,但是偶尔会有大货车经过,噪音和掀起的灰尘,都会让陈羽翼很不满。
两个人出门大概走了5分钟的样子,陈羽翼忽然说道:“我耳机,我耳机没拿!”
说完,转身就往回走,同时交待姐姐:“你先走,我回去拿了耳机马上回来!”
姐姐对着陈羽翼的背影大喊:“算了吧,今天可是邱老大的自习啊!”
陈羽翼一边小跑一边举着手里的MP3说道:“不能让我白带它啊!”
姐姐无奈的笑笑,回头走走停停,慢慢的等着陈羽翼。
走过一个十字路过,姐姐右拐了,站在路口对面的马路边一边原地跺脚,一边看着十字路口的斜对面路口的马路,找寻着陈羽翼的身影。
又过了五分钟,看到陈羽翼戴着耳机,低着头走了过来,姐姐正想叫他,却看到十字路口另外一个弯道处开过来一辆车,如果陈羽翼和那辆车一直这样直行,那么在陈羽翼过马路的瞬间就会被撞到。
偏偏,陈羽翼戴着耳机,他的位置是看不到路口旁边飞速而来的货车的,姐姐情急之下,开始疯狂的往陈羽翼的方向狂奔,一边奔跑一边挥手大喊:“小宇,停下!快停下!小宇!”
陈羽翼似乎感受到有人在叫自己,抬头正好看到一脸焦急的姐姐对着自己跑过来,以为有什么急事要和他说,也冲着她挥挥手,笑着加快了脚步。
几秒钟,仅仅几秒钟,陈羽翼只看到跑到自己身前的姐姐狠狠的推了他一把,随后传来的就是刺耳的刹车声,和一声巨响。
等他从路边树丛里面爬起来的时候,眼前听着一辆撞在路边的大货车,而在货车前方十几米处的地上,静静的躺着一个红色的物体。
“姐……姐!!”
陈羽翼叫着往前跑,但是他的腿却软到根本都站不起来,他只能一边叫喊着,一边往红色身影的地方爬。
爬了好久好久,却还是看不清地上红色身影的脸,自己的身前,却慢慢流过来一股鲜艳的红色液体,又细又长,从红色的身影那边延伸过来,慢慢的,缓缓的经过自己的身边,继续向着身后流去——
陈羽翼加快了自己爬行的速度,并且用尽全力的想要站起来,但是自己的双腿,就像是灌铅了一样,无论如何也无法离开地面。
他声嘶力竭的大喊,喊了很久,也不见地上的人有任何反应,他情绪几乎奔溃,拼命的往姐姐的方向伸手,开始叫喊她的名字:“陈羽翼!陈羽翼!你快点起来!陈羽翼!姐——”
这个时候,货车上的人终于打开了变形的车门,跑到姐姐旁边查看了一下,忽然捂住了胸口干呕了一阵,强忍着胸口的翻滚拨通了急救电话。
然而,一切都还是太迟了……
陈晨接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见到姐姐的最后一面,听到医生宣布死亡的那一刻,她当场就晕了过去。
那之后的一个周,陈晨抱着姐姐的遗照,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双眼通红的盯着前方,就连姐姐的葬礼,都是陈晨为数不多的亲戚们一手操持的。
看着母亲失魂落魄的样子,陈羽翼不停的安慰她,陈晨却向没有听见一样,不予回应。
而在半个月后的某一天,陈晨忽然像没事人一样,替放学的陈羽翼准备了一堆吃的,脸上也是笑盈盈的,看到陈羽翼回来以后,赶紧迎上去说道:“放学啦!快来,妈妈今天做了好吃的!”
陈晨情绪的极大转变,让陈羽翼感到无比诧异,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笑着点头,坐到了饭桌前,心里想着,也许是母亲想要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吧,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当他看到桌上的菜时,心中有了一些疑惑,那些都不是他爱吃的,而是姐姐的喜好。
他强颜欢笑,并没有戳穿,开心把那些他不喜欢的食物大口大口往自己的嘴里塞,换来的,是母亲平常的笑容,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有些开心。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母亲表面看起来都很正常,而且比从前更加的宠他,经常陪他逛街,跟他谈心,原本这是应该是完美的生活,只是……
如果,陈晨给陈羽翼买的不是女装,谈的,不是关于找男朋友的事情,叫的名字,不是陈羽翼的话……
没错,陈晨把相貌相似的陈羽翼当作了姐姐,不之是在麻痹自己,还是欺骗自己。
“够了,妈,你看清楚,我不是陈羽翼,我是陈宇——”
“你说什么?”陈晨听到陈羽翼的话,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露出惊恐的眼神。
“姐她已经离开了,你清醒一点好不好!”陈羽翼抓住陈晨的肩膀大声喊道,他不想母亲在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了。
陈晨忽然挣脱开他的双手,使劲往他脸上甩了一个耳光,大声哭喊到:“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了她,是你!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随后,陈晨的拳头一拳一拳的砸进了陈羽翼的胸口,他却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默默流泪。
陈晨哭喊了一会儿,忽然停止了哭声,抹了两把眼泪,伸手摸这陈羽翼的脸,说道:“羽翼啊,你怎么哭了,学校被人欺负了吗?”
听到陈晨喊了姐姐的名字,陈羽翼的眼泪流的更快了……
对啊,自己的命本来就是姐姐的,被当成她的替身又有什么关系,至少那样,可以让妈妈开开心心的过以后的日子。
18岁生日那天,陈羽翼带着自己的身份证,偷出户口本,自己到派出所改了名字。
那天之后,他不再是自己,他是陈羽翼,他要用姐姐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吧,他就开始变得有些……嗯……娘?想来多半也是为了他的母亲,他其实悄悄带着他母亲去过很多医院,但是医生都是说的,心病终归是需要心药医治的……”张准成还在讲着陈羽翼的故事。
马莉早就已经听的无比揪心,最亲的人离开,那种感觉她又怎么会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