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前日,托特利伯舰队的突然袭击,大批军队入驻新川市,整个新川市顿时陷入警戒状态。
昨天上午九时,政府突然召开新闻发布会,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向媒体公开,并暂停新川市内所有的娱乐活动,一座原本生机勃勃的城市,就这般沉寂下来。
今日的黎明没有迟到,甚至还提前了一刻钟的时间,似乎要将昨日补齐。
曙光才刚刚爬上地平线,跃动就换好衣服,上身短袖,下身牛仔,颇为轻便休闲,丝毫看不出战局留在他身上的紧张。
他离开中山别墅,没有人阻拦,众人只是站在窗边,默默看着跃动离开的背影。
这一天只属于跃动,这一天可能是他最后的自由。
慢吞吞地赶路,跃动实在没那个耐心,而且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今天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弥足珍贵。
于是刚走出别墅的范围,跃动便直接施展能力,打通空间隧道,来到约定的地点。
跃动最后的愿望,是希望和夜杀手有一天约会的时间,这一天只属于他们两个人,只属于他。
一见钟情,也许是编造出来的浪漫鬼话,但第一眼的相遇,确实可以让一个陌生人,住进另一个人的心里。
两年前,第一次见到夜杀手的时候,跃动的心中就已经描摹出她的影子。
高挑纤细的身姿,在风中凌乱的秀发,冰冷的神情,略带杀意的眼神,还有那凌厉的话语,宛如带刺的玫瑰,即便被扎得满手鲜血,也依旧忍不住想要将她摘下。
虽然仅仅是一面之缘,却让跃动这两年间,无数个沉谧的梦里,浮现出她的影子。
终于再见了,虽然她还是那般冷漠,可跃动还是如当初那般,忍不住想要接近她,纵使迎来她的杀意,也要奋不顾身。
跃动的要求很无理,也很无奈,在他这样的年纪,才刚刚学喜欢,还不知道什么事爱,却要享受思念的折磨。
愿望虽是如此,但毕竟事关夜杀手,还得由她自己做决定,罗季和阎正桦不好出言劝说,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纷纷将目光投向夜杀手。
他们都以为,以夜杀手那般冷漠的性格,必然会冷言拒绝,未曾想,她竟一口答应了,只是神情依旧冷淡。
或许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项任务罢了,和她以前的那些任务一样,按照命令完成就是。可对于跃动而言,今天或许就是他的全部。
约定的地点,是在清源路的一个十字路口。
今天的马路上没有任何车辆,仿佛整座城市都为他们的约会安静下来。
跃动踏出传送门,站在路口的人行道,隔着条马路,夜杀手就站在马路对面。
还是和往常一个样子,夜杀手没有卸下她的戎装,仍然穿着那身黑色紧身衣,脚下踩着高筒靴,一切都贴合着她的身体,唯一的不同是,她今天没有带枪,没有开着她的飞行器。
李松也劝过她,让她换一身宽松的衣服,最好是裙子之类,这样才像约会嘛!可她充耳不闻,坚持要穿这一身。
果然,在她的眼里,这只是一项需要她去完成的任务吧!
跃动的视线微微下沉,看着脚下的影子,眼神有些黯然,脸上的苦笑转瞬即逝。
太阳在他背后,阳光照得人暖暖的,将他眼中的黯然一扫而空,全部灌注为高兴的笑容。这是他的最后一天,一定要笑着过完,才算真的圆满。
跃动迎面向夜杀手走去,还有三两步的时候,故意吐槽道:“喂,今天可是约会欸,你就穿这一身吗?好歹也要换一身裙子吧!”
虽然面对面,夜杀手的目光却根本不在跃动身上,冷漠地回道:“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让我回去,今天的约会取消。”
一听到她要取消约会,跃动顿时慌了,连忙道:“算了算了,这样也挺好的。”
“这么大的太阳,看你一会儿怎么办!”跃动低声嘟囔道。
身为特工,夜杀手的听力超人,如此近的距离,跃动那声音就连腹诽都算不上,她如何听不到,只是她不愿去搭理跃动而已。
冷漠的夜杀手,就像是一朵鲜艳的玫瑰,身上的刺越锋利,越令人难以按捺。
“我叫跃动,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跃动伸手,像是见到陌生人一般,等待着她的回应。
夜杀手有些愕然,却仍旧冷漠地配合着他的演出:“夜。”
看来这就是她的名字了,也许吧!跃动心中如是猜测到。
其实是否知道对方的名字,都无所谓的,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两条人生的短暂交点,今日过后,他不会和她再见,她也未必记得他的名字。
“夜,我们今天去哪里玩呢?”跃动征求着夜杀手的意见。
“随意。”夜杀手漠然道。她的心中已经认定,这是一个任务,所以对象是谁,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的,只要完成就好了。
跃动早便猜到,夜杀手会给他这样一个答案,但依然笑着装出思考的模样,而后提议道:“要不我们去游乐场吧!”
就算她将今天当作一场任务,跃动也希望,今天可以是一个美满的任务,至少他不会留下任何遗憾。
“随意。”
又是这个冷冷的答案,跃动又是微笑着迎上。
他再度施展能力,直接打开通往游乐场的传送门,随后向夜杀手伸出手掌,希望可以拉着她一起,可夜杀手还是那般冷淡,错过跃动的身影,走进传送门。
跃动尴尬的收回手,脸上苦笑一闪而过。
不出意外,游乐园今日并不对外开放。
二人站在冷冷清清的游乐园内,跃动茫然四顾,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他失望道:“怎么没人啊,真是遗憾!”
跃动并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或许换个词语会更加合适,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关注着。
阎正桦待在第四局的监控室内,所有的监控画面里,都只能看见跃动和夜杀手的影子,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让跃动能够完完整整地过完这个约会,这是阎正桦最后能够为他做的了。
看到跃动和夜杀手出现在游乐园,阎正桦当即下令:“让游乐园动起来。”
“是。”
斑斓的灯光顷刻亮起,欢快的音乐刹那唱响,数不清的人涌入游乐园内,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望着眼前恢复生机的游乐园,跃动由衷一笑道:“谢谢!”
他知道,这些都是阎正桦的安排,灯光、音乐还有那些陌生的面孔,全部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然而跃动却不会拒绝这样的安排,至少他的今天是完整的。
再热闹的氛围,也许都无法点燃夜杀手的激情,融化她冰封的面容。
跃动心里很清楚,她不会对自己露出笑容,所以也从不奢求,只要能够和她一起过完今天,一切都无所谓的。
“该先去玩哪一个呢?”跃动望着各式各样的游乐设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选择。
犹豫再三,他的目光停留在那条九曲蜿蜒的轨道上:“就决定是你了,过山车!”
“走咯!”跃动兴奋地大笑着,也不顾夜杀手是否同意,拉着她的手,便直接向过山车跑去。
夜杀手怔了怔,脚步却已经被他拉动。
过山车在轨道上爬升,下坠,接连翻转,尖叫声此起彼伏。
疾风揉捏着他们的表情,抓乱了他们的头发,尤其是夜杀手,一头长长的秀发,直接在风中飘舞起来,犹如黑色的波浪。
“啊——”跃动迎着风,大声尖叫着,紧紧闭上双眼,不敢睁开。
夜杀手倒是若无其事,无论多么烈的风,都吹不皱她冷若冰霜的面容。
下了过山车,跃动的腿还在一阵发抖,扶着左侧的栏杆,站都站不稳当,好久才缓和一些。
“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去呢?”夜杀手漠然问道。
跃动强撑着站直身体,腿却还在打颤:“本来是挺害怕的,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一定不敢尝试的,不过有你在,我怎么能怂呢?”
勇敢的男人可以为了女人变得胆怯,胆怯的男人也可以为了女人鼓起勇气。
夜杀手只当他是在开玩笑,并不放在心上,依旧摆出那副冷傲的脾气。
双腿终于能够自如行走,跃动拉着她的手,急不可耐的四处尝试,时间对他来说非常宝贵,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不允许浪费。
又是一个岔路口,一棵低矮的桃树横在他们面前,躯干粗壮无比,估计要三五个人才能勉强抱住,看起来呀,至少有百十年的寿命了。
现在这个季节,桃花早就凋谢了,碧绿的树叶也已成荫,但那系在树枝上的红绳,以及红绳上坠着的桃花木牌,却如同被时间凝固的花朵,永不凋零。
木牌上面的字迹,很多都看不清了,可红绳将两块木牌穿在一起,永不腐朽。
“我们也来试试吧!”跃动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对木牌,将其中一个递给夜杀手。
她没有接下,冷漠地说道:“无聊。”
跃动知道她不会同意的,却依旧对着她微笑,尽管有些苦涩。
自己的那块木牌,跃动在正面写下了一个“夜”字,反面写下他自己的名字,可惜夜杀手却连看都不愿看一眼,目光始终瞅着别处。
拿着孤零零的木牌,面对满树“桃红”,跃动踌躇片刻,而后道:“算了吧,只有一个人的话,还是不要浪费月老的红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