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又陷入了沉默。成思涵与神的对话，已经超出了大家的理解范围。人们最惊讶的其实是成思涵，为什么这个小姑娘在如此强大的神面前还能这样镇定自若，甚至耍一些小把戏。
“所以你的确是个骗子。”成思涵总结道：“既然你刚才骗过我们，那么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敢相信。”
电话那头干笑了一声，说道：“无所谓的，对于我来说你们只是一群蝼蚁而已，信不信的又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有些无聊。你们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另外一个我，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敌人。你们没有体会过这种滋味，这意味着连我生存下去的意义都是一个问题！我只是想做一些让我有一些成就感的东西，比如，帮助你们人类进化。”
“所以说，你是因为无聊，便顺手毁了人类文明？”将军大声质问道，语气中包含了无尽的愤怒。
“优胜劣汰，特竞天择，这是你们人类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所谓的人类文明很稀罕么？按你们的说法，曾经称霸世界的无数物种，都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又怎么说？尤其是你们人类诞生以来，物种灭绝的速度急剧加快，你们总是习惯以俯视的姿态看待世间的一切生物，从为没有正视过任何其他物种。”
“今天的通话到此为止吧，跟你们对话，也挺没意思的。”神不待众人有所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只剩下“嘟嘟嘟”的盲音。
张子枫发现，手机的信号也瞬间消失了。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
原本胜利的喜悦，由于神的出现一扫而空。之前对于秃鹰的“大预言术”，大家认为玄之又玄，大多一笑了之。但是现在出来一个所谓的神，虽然不能说真的全知全能，但信息掌握的程度，已经大大超出了人类的想象。
对于经历过信息革命的人们来说，情报的重要性怎么强调都不为过。不幸的是，现在看来，这个家伙完全站在丧尸的一边。这等于人类的方方面面，对于丧尸群体单向透明。
原本战斗力强大并且有组织性的丧尸已经让人很头疼，再加上一个神级辅助，真相残酷得令人窒息，每个人都在心里默默消化这个事实。
“至少有一点没有错，这个所谓的神，的确是通过电信方式获得我们的信息的。而且所得到的信息，并不完全准确。”将军看了一眼成思涵，苦笑一声，说道：“看来我们今年要全部限制使用电子设备了，基地所有的摄像头要拆除，所有重要的信息要恢复为纸质记载。”
短时候的沉默之后，会场喧闹得像个菜市场一样。
整个凤凰基地以末日前的人类社会为依托，电子化已经渗透到了基地管理的方方面面。虽然之前由于第四突击队被歼灭而限制使用通讯设备，但是去除全部电子设备仍将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这不光意味着人力物力成本增加，生产和管理效率降低，还会因为人们重新适应新规则而带来混乱。
将军的话也让大家打开了话匣子。
“这个神，未必完全站在丧尸的一边。”叶欢说道：“他既然全知全能，想必基地的家底也能了解个七七八八，难道预测不出借着暴雨进攻也可能会失败？但他还是不惜抛弃秃鹰也要出击，与其说要消灭我们，更像是借我们的手消耗丧尸们。”
“姐姐说得对，”成思涵插嘴道：“这个家伙说话其实真真假假，谎话随手拈来。被识破之后又耍无赖，避重就轻。我看根本是色厉内荏。至少我们现在说的话，我相信他一定听不到。”这个小丫头思路非常清晰，而且敢想敢说。
“不过他知道的东西的确挺多的，而且确实算是站在丧尸那边的。”邵子力说道。他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震惊之中清醒过来，转头对着张子枫说道：“上次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显明的，他女人的事儿不就被全程掌握么？”
张子枫回忆起上次拉煤时与秃鹰的对话，默默点了点头。苏巧怡被士兵侮辱这事儿，对大局来说无关紧要，神不但知晓细节，还能合理预测，至少说明了除了大方向上的情况，他还有闲心去打听这些芝麻绿豆的事情。
细想起来，其实挺恐怖的。就好像二战中某国用宝贵的飞机运力为前线运送巧克力和冰淇淋一样，说明后勤保障能力已经达到了敌人无法想象的高度。
相对于神超自然的信息获取能力，凤凰基地就跟果奔的原始人差不多。
张子枫听着大家的分析，默默估量着双方的实力，看来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忽然感觉身边的任菲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只见她眼睛瞥向窗外，轻声说道：“下雪了。”
从早上开始便是乌云卷积，天黑得如墨一般。本以为又是一场冻雪，没想到初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将军也注意到这个情况，忽然站起身，来到窗着静静看雪，引起其他们纷纷侧目。
漫天的雪粒纷纷扬扬，充斥在天地之间，给地面覆上了一层浅浅的白色。看情形这场雪应该不小。末世里连天气都变得极端起来。
这也意味着，末世从盛夏持续到了严冬，不知不觉，半年过去了。对于有些人来说，漫长得像半个世纪。
透过雪幕，可以看到基地内一片繁忙，各色衣装的人们正在修葺房屋，构筑围墙，清理街道。尤其是被洪水冲出的巨大豁口处，密密麻麻全是劳作的人，远远看到像是一堆暗色的小点聚在一起，让人莫名想起劳作的蚂蚁。
更远处，天与地的界限变得模糊起来，翻涌的云气阻挡了人们探询的目光，隐藏着背后的东西，与这个世界的真相一样，变得扑朔迷离。
张子枫注意到，将军的身姿仿佛挺拔了一些，嘴角悄悄地绽出一丝微笑，眼神突然变得犀利，望向远方，似乎已经刺破重重迷雾，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对着在场所有人说道：
“凛冬，终于来了。”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