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星光如萤,夜幕下的城市展示出它最美好的一面,而此时,谭坤的心情并不如景色这般美好。他双手抱头坐在江边的石阶上,眼神呆滞地看着江面上摇曳的灯火,心中一片凄凉,自己的世界就像水中的剪影一样破碎了。
身后响起了突兀的脚步声,谭坤没有在意,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已经和自己无关,热闹都是他们的,只有无尽的沮丧和绝望才是自己的。
脚步声停了下来,一阵熟悉的幽香沁入鼻腔,谭坤心头一震,却把头埋在双膝间,不敢往回看。
“你就这样了吗?犯了错,像个鸵鸟一样?”女孩气咻咻地在旁边坐了下来,丝毫不在意裙角浸湿在微微波动的江水中。
谭坤终于抬起头,对岸江边的灯火照在他的脸上,闪过一片苍白和无助。他颤抖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只好沮丧地长叹一声。
女孩的脸上闪烁着别样的光华,她拍了拍谭坤的肩膀道:“霍东跟我说了一切,是他以前的同伙骗取了你的电话号码,又串通别人设下圈套,这不是你的错!”
谭坤眼睛一亮,旋即又黯淡下去。
“我们可以报警,让赛事组委会给你解禁,给车队解禁!”
谭坤摇了摇头:“没用的,我们没有证据,何况我也已经签了合同。”说完又低下头去,意志消沉像一摊刚烧完的灰烬,再没有温度。
陈玥歆直直盯着他,无名之火又涌上心头,她指着谭坤的鼻子大声吼道:“难道你就这么放弃了?放弃车队,放弃队友,放弃……我吗?!”对于谭坤长久以来的默默示好和追求,女孩并非毫无感觉。相反,她心中也有了对方的位置。
谭坤张大嘴巴,不自觉站了起来,眼睛直直盯着眼前魂牵梦萦的人,口中轻声呢喃道:“玥歆……”夜风拂过江面,灯火掩映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岸边的两个影子也渐渐重合在一起。
……
第二天,车队照常训练,只是唯独缺了谭坤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霍东。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熏陶,霍东对公路自行车有了大致的了解,他的体能也不错,比车队其他几个后补车手的实力要稍强一些。虽然在技战术方面有些欠缺,不过陈玥歆只能瘸子堆里挑将军了。
上了新人,训练量和训练强度自然要有所调整,加上最近蓝空车队的训练资金也出现缺口,所以霍东入队第一天,早晨两小时的骑行训练改为三十公里骑行,十五分钟ITT训练,饶是如此,依然让初次参加训练的霍东累成了死狗,可是对于久经考验的其他人来说就像挠痒痒一样,这样的训练效果令易清风紧皱眉头。
胡志宇也颇为挠头,训练进度接不上,对车队的整体实力影响很大。特别是新进车队成员,如果不能适应当前训练进度,势必会造成战术脱节,难以达到相应的效果。他想了想朝易清风说道:“要不咱还按原来的大纲继续训练,重新给霍东再设计一份训练计划?”
易清风踌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做两份训练大纲并无不可,只是如果车队分成两个部分训练,向心力就会下降。比较敏感的车手心中会出现困扰,导致训练不专心、效果不满意,最后不得不退出车队,费时费力却落得一场空,这是易清风不愿意看到的结局。可惜眼下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希望霍东的神经够粗大,潜力足够强,否则车队很可能又要另选后补爬坡手了。
陈玥歆今天并未因为车队的训练而发火,她另有烦心事。从霍东那里得知谭坤可能被人为设计以后,她的心里就没安宁过,大好局面因为兴奋剂事件急转直下,现在终于找到了元凶,教她如何按捺的住?风风火火赶回了店内,老陈站在门口,悠闲地喝着早茶,谭坤还在货架间忙碌,一言不发的他看起来依然没能从沮丧的情绪中走出去。
陈玥歆上去一把拽住谭坤的胳膊,气咻咻道:“还在这里忙什么,跟我走!”
谭坤一脸茫然:“啊?”门口的老陈注意力也转向了这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俩人。
陈玥歆眉目含煞,表情严肃:“知不知道自己被人设计了?想不想知道谁搞的鬼?”
一阵热血涌上头来,谭坤丢下手中的工具,大声吼道:“想!”
“想就跟我走!”
俩人气势汹汹朝门口走去,被老陈一把拦住:“哎哎哎,你俩准备干嘛?砍人去?”
“爸,我找到陷害阿坤的凶手了!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要去削他!”陈玥歆已经被怒火支配,言语间带上了一丝北地味道。
老陈一脸玩味的表情:“嗬!陷害……还凶手,有证据嘛?”
“怎么没证据?霍东都跟我说了!”陈玥歆说完,一甩头发,拽着谭坤就跑出门去。老谭摇了摇头,叹口气又坐回了柜台后面。
XX饮品公司门前,俩人抬头看了看破旧的招牌,门卫室的大爷睡眼惺忪打开了厂区大门,厂房前的空地上长满了荒草,两条德国狼犬被拴在高墙边上,吐着猩红的舌头,虎视眈眈地瞅着这边,一脸不友好的样子。整个厂区看起来一片萧瑟。陈玥歆怪异地看了谭坤一眼:这就是你的赞助商?谭坤缩了缩脖子,干笑了几声,跟在陈玥歆后面上了厂区唯一的一栋办公楼。
走廊上几个穿着凌乱的工人叼着烟卷走来走去,陈玥歆站在走廊尽头,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做出了标志性的双手叉腰动作,朝走过身边的一个年轻工人喊道:“喂,你们老板在哪?”
“瓜婆娘,我又不是老板堂客,啷个晓得?”工人嘟嘟哝哝离开了,留下一阵呛人的香精味道,陈玥歆使劲儿扇了扇小手,捂着鼻子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