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院子里的枇杷叶洒到了树下正在小憩的少年脸上,少年似是被这丝丝热意扰了美梦。原本还带着些许笑意的嘴角逐渐没了笑意,就连平整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大人!大人!沈大人!”
前厅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彻底打破了少年的梦。
还未等少年睁眼,就听见声音越来越近,转眼就到了耳边。
“大人!你快醒醒!”
少年翻了个身并未理睬声音的主人。
来人似被这一举动惹恼了,伸手摇起了少年。
“大人!你快起来!再不起来,你就要迟到了!”
少年被来人扰得睡不着,只能蹙起眉头无奈的起身。
“我说小黑,你动静能不能小点?”
“大人……是你让我叫你起床的……还有……我不叫小黑。”
“谁叫你整天穿个黑色……活像个奔丧的……”少年翻身下榻低头小声嘀咕到,手中动作倒也未停下。他刚把衣襟整理好,抬眼一看突然发现眼前这个身高八尺的男人已经面如锅盔,不禁有些心虚。
男人面无表情的一直盯着少年。
“大人,已经申时了。”
“是是是……我知道,傅大善人的宴席我不会迟到的,你就放心吧!现在才申时,我马上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再去丽娘那边拿贺礼。我保证一拿到贺礼就立马赶到傅府,绝不迟到。”
男人看着少年又扬起他那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担忧。
“大人,我知你不喜这些场面上的应酬也不喜欢那些乡绅,但……修渠一事……”
“我晓得的,你放心吧。”少年看到男人眼中尽是担忧,他明白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不善言语,却始终是真心待自己的,收起了没心没肺的笑,少年抬眼看了一眼枝叶繁茂的枇杷树,轻声对着男人说道。
男人本还想说些什么,少年却轻轻拍了他的肩旁两下,转身离开庭院向内院走去。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男人不知为何竟有些心疼起这个方及弱冠的少年。
他不明白这个瘦弱的少年是如何用他那单薄的肩膀,在那些老奸巨猾的人面前为自己争取了一次又一次的政绩。
少年回到房内,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男人正在收拾方才自己小憩的卧榻,他轻声叹了口气。
不喜欢又如何呢?人活一世又有多少人能真正随性所欲的去活呢?自己又怎会例外呢?
这个觉悟早在两年前他来冀州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
将目光移到屋内,书桌旁的衣架上是月白色绸缎的新衣,少年起身走了过去。
新衣被平整的挂在架子上,螺纹暗花的图样用以金丝勾线,在阳光下忽隐忽现。
少年轻抚着衣服,却在袖口处停住了。
他抬眼望向院子,男人已经离开了,只剩满园的枇杷树。
那是他刚来冀州的时候种的,不过两年的时间这些树已经长得郁郁葱葱了,繁茂的褐色树叶后面,已经有了不少青色的小朋友了,再过些时候这些小朋友应该就可以吃了。
可是……枇杷熟了……爱吃枇杷的那个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少年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新衣暗暗告诉自己。
沈念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目的,无论如何你一定要争取更多的政绩!重新回到京城!
整理完着装,沈念君又将胸前的衣襟勒了勒,转头看了眼梳妆镜旁挂着的白色玉佩,轻声说了声:“哥哥,你等我。”
打开房门,方才的黑衣男人已经在等着他了。
沈念君深吸一口气,对着男人轻扬起了嘴角。
“时阎,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