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薇,其实我第一次见到希媛的时候,她没有化妆,看上去很是普通。”余华说道:“她真正吸引我的,是内在的气质,我已经说过了。或许希媛好了以后,脸上会留下一道很深很深的疤痕,可那又怎样?顶多是第一眼见到,觉得有些古怪,但她还是她啊。而且,那也只会让别人觉得古怪。”
是的,余华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因为即便陈希媛面上有道疤,即便那疤痕十分恐怖,但在余华看来,她气质不改。而她的气质,不仅仅不会让那道疤成为难看的存在,甚至会别添一番韵味。
“你说什么?我不信!”周薇疯了一样地大喊。
“周薇,我没有骗你,这个时候,我真的没有必要骗你。”余华说道:“你太在意外在了!”
“我太在意外在了?我太在意外在了——”周薇默默地念叨着。
此时,此刻,她全部的高傲和幻想,都被摧毁了,成了碎片,一点一点,变成灰烬,消失无踪。
她不由得想到了余华对于自己的冷淡。
还有张岩,当时多么爱自己啊,可后来还不是离开了,甚至,对她的美貌也发出了嘲讽。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周薇猛地跌在了地上。
“难道我错了?我没错啊,我不可能错了,女人的美貌不正是决定一切的关键吗?”
“可你快乐吗?”陈希媛忽而说话:“周薇,你在意的这些,让你快乐吗?”
“我快乐吗?我快乐吗?我不快乐——”周薇痛哭流涕,整张脸上全是泪痕,和着身上的血,十分吓人:“是的,我不快乐,我一点也不快乐。哈哈——我错了,我竟然错了——”
她仿佛真的疯了。
之前的疯,是执念。而现在,则像是受到了打击,以至于诱发了精神病。正当陈希媛和余华怔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周薇猛然的从伤口里,抽出了那把刀。
鲜血飞溅,将余华和陈希媛都吓了一跳。
然而,正当两人以为,周薇是要再度发起攻击的时候,她却做了一件,让两人更加震惊的事情。
周薇,举起了那把刀,用诡异的笑容,看着两人,自杀了!
是的,周薇自杀了!
她将那刀子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喉咙,瞬间,鲜血飞溅的更加厉害,开出一朵朵,恐怖的,猩红的花。
然后,她倒在了血泊中,不再挣扎,不再言语。
陈希媛和余华看着这一幕,良久才反应过来。此时,周薇死了,成了没有生气的尸体,倒在了地上,双目瞪得老大,面上还带着嘲讽的笑容。
她这一生,终究是白费了。执着与外在,失去了外在,也亡于外在。
反应过来后的余华也觉得浑身无力,猛地一下坐在了地上,尔后,他挣扎着,摸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110吗?这里是XX路XX号,你们来一下,有人死了!”
警察在大概十分钟后赶到了现场,将陈希媛和余华自现场带走后,先是将陈希媛送到了医院,尔后将余华带去了警局,进行调查。
很快,他们就确认了,余华之前说的都是真话。因为查询了通话记录,摄像头,并且还发现了,之前上海出现的惊人的命案的元凶,竟然就是周薇。
而周薇是死于自杀无误,只是之前余华不慎将其刺伤,但也属于正当防卫。
“余华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负责办案的民警十分客气礼貌地对余华说道。
“不碍事,没关系。”此时的余华很累,但也不觉得意外,按照周薇的性格,杀人不是什么稀罕事:“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您请。”
警察将余华送出了警局。
自警局离开后,余华便急匆匆地叫了出租车,向着医院而去。
陈希媛并没有什么大碍,因为伤口不是什么致命的位置。只是因为伤的太深,加上有点感染,所以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余华到了医院后便一直在病房陪着陈希媛。她脸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遮住了半张脸。
医生十分遗憾地看着陈希媛和余华说道:“恐怕以后脸上会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就算通过医疗技术,恐怕也无法彻底恢复之前的样子。”
“没关系。”余华说道:“反正她的内心又没有变化。”
陈希媛也不在意,微微一笑。
她不是周薇,也不是以前的自己,自然不会过分的在意外在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何况,陈希媛相信余华,一定不是肤浅的,只在意自己外在的人。
但医生却显得十分惊奇,或许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淡然的人吧,不由得诧异了良久。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反应过来后,医生说道,然后转身离开。
医生一走,余华立马抓住了陈希媛的手,说道:“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医生说,你只需要在这里住院几天就可以离开,而过几天的日子不错,我们到时候去民政局注册。等到你脸上的伤彻底康复,拆线后,我们就举办婚礼,怎样?”
“嗯。”陈希媛点点头。
最近经历的真的太多太多,十分需要一些事情来冲淡那焦虑和紧张的气氛,结婚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我不知道,我这个样子,以后还能不能做化妆师,还有没有客人会找我化妆。”陈希媛叹息道:“我不想做家庭主妇,而且就算我怀孕,艾青也不会让我辞职。”
“你放心,你技术那么好,怎么可能找不到客户呢?”余华说着,小心地将陈希媛搂在怀里。他此时十分需要和陈希媛拥抱在一起,驱散内心的后怕,但又十分担心,自己不小心会弄到陈希媛的伤口,将其弄痛。
此时距离打麻药差不多过去一个小时,药效应该快要发散了。
不过陈希媛不在意,她内心暖暖,自然感觉不到疼痛。
尔后,余华每天都会抽空来陪伴陈希媛,也会给她熬黑鱼汤,用来康复身体。而陈希媛因为心情很好,所以恢复的很快。
这是连医生护士都觉得不可思议的。
换做其他女人,变成这个样子,估计早就哭天抢地,要死要活了。
甚至有护士都不由得叹息道:“陈小姐你真是与众不同,说实话,看你的样子,以前一定很美很美,可现在脸上多了一道疤,竟然一点也不在意。”
“我们总有一天,会满面都是岁月的疤痕,不是吗?”陈希媛笑笑,说道:“哪里有人可以漂亮一辈子,都会老,一老就会丑,何必那么在意?”
这话说的深奥,护士不是很懂,但也觉得有道理。
“陈小姐你是做什么职业的?”
“化妆师,”陈希媛说道:“不是给女人的脸化妆,而是给女人的心化妆。”
“心?”护士疑惑地问道。
陈希媛十分郑重地点点头:“是,让女人更加自信。”
说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脸上还有纱布。
但,却莫名的让那个护士觉得,她这一刻,非常非常的美。
片刻后,护士叹息着说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哦,为什么?”陈希媛问道。
“说不上来,但你现在的样子,让人觉得很美。或许这不是你的外在所导致的让人觉得你很美吧。”
“谢谢,其实我相信,所有的女人都是美的,因为从来没有人可以定义美——当你认为自己很美的时候,你就很美。因为每个人,每个女人,都独一无二。”陈希媛说道。
护士笑笑,转身出去了。
然后,陈希媛继续看起了手中的那本书——是张爱玲的小说《小团圆》,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看,还有几页就看完了。
拆线的那天,艾青,陈希缇都来了。余华因为工作的关系,所以还在公司。
很快,线被拆掉,陈希媛的伤口恢复的很好,只可惜,面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
这不由得让陈希缇叹息道:“阿姐,你原来那么好看的一张脸,都怪那个周薇。”
“不是很好吗?”陈希媛一边看着镜子,一边说道:“现在你比我漂亮了,不是吗?”
其实也不是很丑啊,陈希媛不由得想到,不过是多了一道疤痕而已,有什么大不了,而且也没有嘴角上扬啊,再说了,那疤痕凸显的也不是十分明显。
“阿姐,你何必这样说?”陈希缇叹气道。
“希缇,你不懂。”艾青笑笑:“希媛这样,的确没什么大不了,还是很漂亮了,你看,希媛笑的多么自信。难道自信的女人,不美吗?”
“对啊,我觉得我很美。”陈希媛放下了镜子,朝着陈希缇露出了一个十分自信得体的微笑。
望着姐姐的笑脸,陈希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此时,窗外的阳光渗透进来,落在陈希媛的脸上,配合着她那自信的微笑,显得刚刚好。
“阿姐,你说的对。”陈希缇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