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忏悔灼心
此时，白薇正偷偷摸摸地在校园里走着，看见远处正在四处寻找自己的厉圣等人，赶紧缩起身子。
她避开众人，另寻路走，慌慌张张地到杜俊才的办公室。
杜俊才惊讶地看着白薇，疑惑地问：“白薇？你找我什么事？”
白薇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一言不发地把房门关上，掏出一张写了时间的纸条，开门见山地说：“我在这个时间进过235室，拿走了广播室的钥匙。三十分钟后，我又进去过一次，把钥匙放回原处。我要你把这两段录像删掉。”
杜俊才愕然地瞪大眼睛，摇摇头道：“这违反规定，我不能这么做。”
“你必须做！因为你才是林校长死前最后见到的人！”白薇怒吼道。
杜俊才脸色大变，随后明白过来，露出狰狞的表情：“那又怎么样？”
白薇被他的表情吓了一下跳，连忙说：“那天你去过校长办公室，我亲眼见到的。”
“你又没有证据。”杜俊才毫不担心地说：“你那天晚上就看见我了，颜晓希还是你的好姐妹，她被人冤枉，你为什么隐瞒呢？”
白薇语塞：“我……”
杜俊才咬牙切齿地说：“因为你心里有鬼。你想借这个来要挟我给你删除视频。啧啧……白薇同学，你这么卑鄙阴险，还要亲口对大家说出来，我都替你尴尬。再说，就算你全部都说了，他们会信吗？”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出卖自己最好的朋友，搞得天怒人怨。”杜俊才恶毒地笑起来：“你就要身败名裂啦，所以你狗急跳墙，想诬陷我害死了林校长。你以为这样做，齐景浩和颜晓希就会认为你立了大功，就会原谅你吗？你说了，只会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糟。”
白薇惊恐地看着他，忽然，杜俊才露出胜利的微笑，摆摆手说：“你走吧。”
“你放我走？”说时迟那时快，白薇赶紧抽身逃离房门。
“我不是坏人。只要你不挡我的路，我不会伤害你。”杜俊才露出毛骨悚然的微笑：“如果你泄露我的秘密，我会去找你。在找你之前，我会先找上侯建白。”
白薇已走到房门前，不敢置信地转身，紧张地问：“建白……建白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他什么也不知道，你不要伤害他。”
“你爱侯建白。爱，是要付出代价的。”杜俊才露出狰狞的真面目，冰冷地威胁：“不想侯建白出事就闭紧你的嘴！马上退学，不要再出现在腾远。”
白薇想起侯建白的种种好，咬紧牙关点点头，含着泪答应：“好。”
齐景浩等人始终没找到白薇，很快就听说她退学的消息。
颜晓希看在曾经朋友一场的份儿上，不希望追究下去，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离总决赛只剩下一个礼拜的时间，他们都忙着训练，也不愿在其他事情上分心。
活动室里大家一起练球，齐景浩对着发球机疯狂地挥舞着手臂。
颜晓希拿着沙袋走进去，和齐景浩的视线不经意碰上，仿佛黏在一起，两人瞬间凝滞了。忽然，发球机砰地一下射出一球，反弹到齐景浩身上，两人蓦然从失神中惊醒过来。
齐景浩忙把发球机关了，他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地开口：“还没回去？”
颜晓希也努力想装得淡然：“放了沙袋就走。”
齐景浩伸手想帮忙接，颜晓希下意识地避开，齐景浩难堪地一顿，自嘲地说：“这就叫咎由自取。”他转身重新打开发球机，独自练习。
颜晓希默默看了他一眼，拿着沙袋走向储藏室，出来时经过齐景浩身边。
齐景浩忍耐着心里的酸楚，假装没看见，一心一意地迎着球挥动球拍，直到颜晓希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一脸落寞地停下训练。
乒乓球一个接一个地射到球桌这边，反弹起来，敲打在齐景浩僵硬的身躯上。
发球机里储存的乒乓球发完了，机器停止运作，齐景浩这才从失落中回过神来，动作迟缓地走过去，重新装载乒乓球，装好球后启动发球机，却依旧没有动静。
齐景浩又按了一次启动，发球机还是没有射出乒乓球，他捣鼓了一下发球机，憋着一肚子怨气：“连你也不理我？出故障！？”
齐景浩焦躁地捣腾发球机，见始终没有动静，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发球！发球啊！她说过想拿团体赛冠军，这是我唯一可以为她做事，我必须做到！”
“不要在这时候出故障！发球啊混蛋！”齐景浩发泄似的用手捶打发球机，越大越用力，不知不觉指节打出血看。
一直躲在门外的颜晓希再也忍不住，大喊一声：“不要打了！”
齐景浩不敢置信地抬头，激动又期待地望着她。
颜晓希尴尬别看眼，木讷地说：“应该是发射槽卡住。”
齐景浩怔怔看着她，忘了回应，随后反应过来，匆匆把发球机打开，又因情绪激动而把发球机的部件掉在了地上。
他弯腰去捡部件，恰好颜晓希也去捡，两人的手蓦然一接触，仿佛被电流触到一样，都下意识地望向对方，目光相遇的瞬间，冰封记忆的枷锁轰然碎裂，从前的时光涌入脑海，甜蜜的往事一幕幕在心头回放。
颜晓希从回忆中惊醒，尴尬地想把手抽回来。
齐景浩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不肯松开。
颜晓希轻轻挣了两下，低声说：“放开。”
齐景浩艰涩地请求：“就一会儿。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打扰你，就让我……再握一会。就这一次！”
颜晓希停止挣扎，心也不由自主地痛起来，她别开脸不想让齐景浩看见，谁知他却误会了，难过地低头：“我知道，和我在一起，让你很难受。”
齐景浩沉浸在对自责中：“从认识的那天起，就没有好好对你。斗嘴，冷战……分开，复合，又分开……我想给你世界上最好的，但事实上，只给了你最大的伤害。在一起是伤害，分开是伤害，道歉是伤害，靠近你是伤害，甚至……甚至在雨里站着，远远看你在窗户后的身影，都会让你伤心地哭泣。”
“我从来没有，这样地恨自己。”齐景浩涩涩的开口，悔恨已经快要把他折磨疯了。
90 爱得真切
颜晓希忍不住问：“全校检讨的事，并不是你向校董会要求的。为什么你不说？”
“就算不是我要求的，我还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在你身上。”齐景浩凝望颜晓希的脸，嗓音嘶哑：“你是我生命里最珍贵的美好，可我却……只想狠狠地伤害你。”
颜晓希回忆起被背叛的痛苦，一脸伤感。
“我一直想做一个完美的人，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最可悲的缺陷是不会爱人。如果我连最爱的你都可以伤害，我还能爱谁？晓希，如果你不原谅我，如果你不回来，这辈子，我再也不会爱上别人。”齐景浩好似下诅咒一般说。
那一瞬间，颜晓希的泪水无声滑落。
“又让你哭了。”齐景浩怜爱地为她抹去脸上泪痕：“对不起，我不会再对你说这些话，不会再让你为难。现在，我只要一心一意练习超级旋风球就好。”
齐景浩松了手，把发球机的部件安装回去，强颜微笑道：“回去吧。我还要再练一会。”
“你刚才那些话……颜晓希犹豫片刻，鼓起勇气：“也许……以后可以……”
齐景浩听出颜晓希的口气松动，脸上流露惊喜。
颜晓希又连忙改口，找了个借口：“我没有说就这样原谅你，我是说……等你练好超级旋风球……”
齐景浩马上接口：“我一定练好！拼了命也会练好！”
“那……等你练好再说。”颜晓希说完，难为情地匆匆离开。
齐景浩看着她的背影，顿时，脸上焕发神采，马上启动发球机，斗志十足地继续训练。他一个接一个地接球，发球机的乒乓球又射完了，他蹲下身去捡散落的乒乓球，捡着捡着，发现面前出现了一双脚。
齐景浩抬头，发现颜志云正居高临下地瞪着自己，他都顾不上惊讶，立马站起来，恭敬的打招呼：“颜叔叔，你怎么……”
颜志云不满地截住：“我都听见了！第一次见你小子，就觉得你会害我女儿流眼泪！”他当然不会说，他和颜晓希吵架了，她住在厉圣家不肯回来，他正苦恼怎么和她和解，谁知来一趟腾远，还撞上这一幕。
齐景浩歉疚地说：“对不起。”
颜志云叹了口气，感慨地说：“她肯为你流这么多眼泪，一定很喜欢你。”
齐景浩愕然地看着他。
颜志云心里想，这小子可真有福气，能得到女儿的爱，随后问：“你这么不要命的练球，是为了她？”
齐景浩点点头：“是。”
颜志云挑着眉，得意地问：“你刚才练的那玩意，叫什么球来着？”
齐景浩恭恭敬敬地回答：“超级旋风球。”
颜志云不屑地嗤了一声：“连旋风球的边都没有摸着，还超级。”他把外套一脱，走到球桌前，他拿起球拍的瞬间，宛如帝王重新拿起了自己的权杖，威风凛凛，他沉着的发号施令：“发球。”
齐景浩连忙打开发球机。
颜志云挥动球拍，手法熟练老辣，每一抽都是正宗的旋风球。
齐景浩一脸震惊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不得不佩服。
颜志云打完后停下动作，威严地总结：“这，才是旋风球。”
第二天，齐景浩和厉圣在对练，他状态极度好，越打越勇，能随意打出漂亮的超级旋风球。
厉圣又输了一球，他惊讶地感叹：“不错呀。找到窍门了？”
齐景浩淡淡地说：“找到了名师。”
厉圣立马追问：“什么名师？”
齐景浩没好气地说：“和你没关系。”
厉圣不以为意，无所谓地说：“不管你是找到名师还是自学成才，只要别在团体决赛拖大家后腿就行。”
齐景浩一听，立马恶狠狠地瞪向厉圣，厉圣也毫不退缩地看着他。
云高洋顿时警惕起来，连忙说：“两两相望，一见钟情啊？我提醒你们，团体赛打的就是团结，这种关键时刻，内斗者斩！”
两人缓缓收回挑衅的目光。
齐景浩淡定地说：“没事。”
厉圣微笑着敷衍：“我们在培养默契。”
“默契是吧？今天你们两个一组。”云高洋转头对远处一看：“建白今天有事，请假了。晓希，咱俩一组！”
齐景浩眼神温柔而期待地看着颜晓希，颜晓希还没有完全放下芥蒂，心中异样，又不自在地避开他的视线。
厉圣将两人情绪不对，露出狐疑之色，不动声色地拿起球拍递给颜晓希。
四人在球桌前摆出阵势，齐景浩先发球，颜晓希接球，他们很进入状态。
过了一会儿，齐景浩打出一个漂亮的超级旋风球，颜晓希惊喜望过去，眼神正好和他对上，泄露出彼此间隐隐的情愫。
厉圣在一旁，注意到两人的眼神接触，露出警惕神色。
云高洋鼓掌大乐：“哇塞！你们几个，状态不是一般的好哇！休息一下再继续吧！”
厉圣递矿泉水给颜晓希。
颜晓希摇头，笑笑说：“我不渴，你喝吧。”
齐景浩走过来，还没开口就被厉圣拦住，警告又戒备地说：“离她远一点。”
齐景浩不理睬他，对颜晓希说：“等一下，轮到我们一组练双打。如果你步伐能稍快一点，我的超级旋风球就能施展得更开。”
颜晓希对齐景浩的态度比从前好多了，平和地点头：“嗯，我尽量配合。”
齐景浩看着他，欲言又止：“那……我先到那边去了。”
颜晓希见他转身要离开，忍不住叫住：“旋风球……没想到，你能控制得这么好。”
齐景浩停住脚，激动地说：“本来一直都做不好，昨天听了高人的指点，忽然就摸到了窍门。”
颜晓希疑惑地问：“昨天？”她想起昨晚说过的话，有点小欢喜，“我哪算什么高人。那些话更谈不上指点，最多算是激励。”
齐景浩微微一怔，明白颜晓希误会了，没有说破，认真地说：“你的激励，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他回到颜晓希面前，期待地问，“我想把超级旋风球练得更好，如果……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和我一起练球吗？”
一旁的厉圣发现颜晓希没有果断回绝，顿时警惕地打断：“要陪练找别人去，晓希没工夫理会你。”
91 出人命
齐景浩对厉圣视若无睹，一动不动地望着颜晓希：“从前的小活动室，你第一次教我旋风球的地方。不管你来不来，每晚，我都会在那里。”
厉圣恶狠狠地说：“就算你在那里待一辈子，她也不会去。”
“厉圣。”颜晓希阻止厉圣，停顿一下，拿起球拍选择逃避：“继续练习吧。”
就在此时，齐景浩的手机响起来，他一看是侯建白打来的，随口问：“建白，怎么了？”
齐景浩听完侯建白的话，对手机表情凝重的呢喃：“有大量现金？还有不明来路的白色粉末？听起来就不对劲。你弟是不是被什么人给利用，做了违法的事？”
电话那头的侯建白正在家里，他无意间从侯建英的房间里看到一些白色粉末和大量现金，紧张得不行，这才打电话问齐景浩：“我就担心这个！你说，我该怎么办？”
齐景浩立马正经起来，安慰说：“别着急，我们首先弄清楚那包白色粉末是什么。说不定，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侯建白疑惑地问：“怎么搞清楚？我弄点放到嘴里尝尝？”
“千万不要，万一有毒那就糟了。”齐景浩思索一下，连忙说：“晓希有一个叔叔是警察，我们打个电话给他……”
侯建白立马就大叫起来：“不行！万一那真是……真是违法的东西，建英这辈子就毁了，我不能让我弟……”
“哥！你怎么在这里？！”
电话里隐约传来一声怒吼，随后就听不清了。
齐景浩大叫了几声：“建白！侯建白！？”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同时听筒里传出乒乒乓乓的声响，立马又成了忙音。
齐景浩拿着手机大叫一声：“不好，建白家出事了，他和他弟打起来了。”
齐景浩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他们的注意了，这会儿云高洋严肃地说：“侯板板那爱弟狂魔，居然会和他弟打架，事情一定很严重。”
顾文远也担心侯建白，连忙大喊：“我去他家看看！”
云高洋点点头：“要去一起去。”
颜晓希在远处的球桌练习，发现情况也走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齐景浩对她大吼：“快给乐叔叔打电话！”说完后，他率先跑出活动室，其他人也一股脑儿地跟上。
齐景浩开着跑车，一路狂飙到侯建白家楼下，他猛地刹车，车胎在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
众人匆匆从车上下来，看见眼前的一幕，都惊呆了——侯建白一脸哀伤地抱着侯建英，地上一片狼藉，侯建英的书包躺在一旁，红彤彤的钞票到处都是，还散落着一些白色粉末。
侯建英悄无声息地躺着，地上淌出一片殷红的血，已经看不出一丝朝气……
“小白！”顾文远跑到侯建白身边，发现他的手臂受伤，焦急地大喊：“我帮你止血。”
侯建白因为弟弟的死，大受刺激，只顾抱着建英的尸体，一把推开想帮他包扎的顾文远，用力抱紧了侯建英，哀痛欲绝的神情刺伤所有人的心。
众人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喉咙好似被棉絮堵住，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何安慰。
齐景浩沉声：“我们来晚了。”
就在此时，警车和救护车响着蜂鸣抵达。医护人员下车，匆匆走向侯建英。
乐燕山从警车下来，急忙让警员封锁现场，问颜晓希：“那就是你同学？”
颜晓希难过地点点头：“嗯，球社的侯建白，他抱着的……是他的弟弟。”
医护人员稍微检查侯建英后，对乐燕山摇摇头，表示已经没得救了。
乐燕山问众人：“你们跟我仔细地说一下经过。”忽然目光停在地上，露出惊疑之色，戴上手套，弯腰捡起还残留些许的白色粉末的塑料袋，又捡起两张钞票。
乐燕山吩咐同来的警员：“保护好现场。”然后又把白色粉末交给另一个警员：“交给化验组。”
“你们都和我回局里录口供吧。”乐燕山神情凝重地说。
侯建白手臂受伤，被送到医院里处理了。
等颜晓希等人录完口供后，和乐燕山一起去医院找侯建白，他穿着病服，僵硬地坐在病床上，此时已心如死灰。
童嘉月在病床两边坐着照顾他，将稀饭送到侯建白嘴边，耐心地说：“吃一点，建白。”
侯建白恍若未闻，没有反应，忽然看到乐燕山才有了一点儿反应，询问地望向他。
“先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乐燕山说，但他从齐景浩的叙述中已经才出大概。
忽然，侯建白的眼神暗淡，悲伤地说：“我无意间看见建英书包里的东西……我以为，我以为他……”侯建白实在说不出“贩毒”这两个字，直接跳了过去，“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他……不小心掉下去，我拼命地抓住他，可是我怎么样抓不住……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乐燕山看着痛哭流涕的侯建白，悲痛地说：“不是毒品，是一种化学研究的原料。”
侯建白听完，不停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受伤的手渗出血来，他像是一只受伤的猛兽一样低吼。
童嘉月心疼地抱着他，也忍不住哭起来。
乐燕山从医院回刑警队办公室后，检验科的老王手里拿着一份报告走向乐燕山，语气平缓地说：“侯建英意外坠楼时所发现的白色粉末，和腾远失窃的试验原料是同一成分。”
乐燕山看报告，自言自语似地说：“这我好像在别的地方也见过。”他从桌面翻出另一份报告，嘀咕道：“志云当年的血液检查里，也发现了类似的东西。”
老王疑惑地说：“不对啊。侯建英不可能和二十年前的事拉得上关系。”
乐燕山语重心长地道：“在侯建英的背后，一定还有主谋。那人才是从腾远偷走试验原料的真凶，找到他，就能找到二十年前对志云下药的人。”
老王点点头，赞成道：“或者反过来说，只要我们找到二十年前对颜志云下药的人，就可以找到腾远失窃案和导致侯建英死亡的幕后黑手。”
这件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92 生活继续
斯人往矣，生活继续。
众人也非常遗憾，当下更重要的事情不是沉浸在悲伤中，而是准备学院杯总决赛。
侯建白痛失弟弟，加上手臂受伤，不可能再参加比赛了，齐景浩只能让云高洋顶替他的位置。
云高洋平时只知道偷懒摸鱼，大叫起来：“我？找别人不行吗？”
“只能是你。”齐景浩解释说：“参赛名单早就交上去了，你是唯一的候补。”
云高洋心虚地说：“可是我……”
齐景浩冷冷地打断：“没有可是，你必须上。”
云高洋见众人饿狼似的盯着自己，只能赶鸭子上架，咬紧牙关训练了。只是训练太辛苦，他又闲散惯了，崩不紧那根弦。
思来想去，逃脱训练的唯一办法就是假装受伤！第二天去活动室时，他用纱布抱着手臂去的，可怜兮兮的展示：“我真的摔伤了！不信你闻闻，敷了这么多药，还是很疼！景浩，大家兄弟一场，你一定相信我的，对吧？”
“我相信你，为了逃避责任，什么花招都使得出来。”齐景浩一把抓住云高洋，蛮横的拆绷带。
云高洋假装哀嚎：“不要！啊！好疼！”
齐景浩不顾他挣扎，解开绷带，冷冷地问：“伤口呢？”
云高洋低着头心虚地说不出话：“呃……”
厉圣没好气地低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浪费我们的时间！”
齐景浩斩钉截铁地说：“前阵子偷懒拉下的训练，你要通通加倍补回来。”
厉圣凶狠地说：“就用你最自豪的云氏训练法。”
颜晓希也走过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云高洋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兔，要被他们吃了。
集训方法很残酷。他们在球桌的球网上方拉了一道细线，细线两端挂着两个小灯泡，连了两根电线，电线连到一个带音箱的播放器上。
齐景浩和厉圣环手在胸，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
云高洋拿着球拍站在球桌前，一脸委屈地说：“不用这样吧？”
齐景浩大吼：“少废话，快练！”
云高洋硬着头皮，打了一个高球，球完全从细线上方过去了，他厚着脸皮笑瞬：“嘿，没响。”
齐景浩严厉地威胁：“再不认真点，我就增加你的体能训练量。”
云高洋哭丧着脸说：“没必要吧！”
齐景浩大吼一声：“快练！”
云高洋苦着脸开始练习，球打过去，碰到设定的网线，小灯泡亮了，闪烁红色的警告信号，电线连着的音箱大声响起来：“云高洋笨蛋！笨蛋云高洋！”
厉圣命令道：“继续。”
云高洋一脸委屈地继续。
除此之外，还要训练体能，大家都是正常跑步，只有云高洋要负重，齐景浩在他小腿上和腰上绑沙袋。
云高洋一脸的视死如归地站着，问：“好了？”
“好了！”
云高洋反问：“跑多少？”
“两千米。”
他顿时露出怯意：“一千行不行？”
“不行！”众人齐声怒吼。
云高洋哭丧着脸，朝操场上跑去，几圈下来，他气喘吁吁，累成狗。
娜娜站在树下，拿着计算的秒表，冲着云高洋远远喊了一句：“高洋，加油！”随后把外套左右一扯开，露出里面写着“高洋最棒”的衬衣。
云高洋神色一凛，豁出去了：“冲啊！”他大喝一声，气势汹汹地跑起来。
众人嗤笑一声，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决定离开之后，白薇挑时间回腾远办理转学手续，没想到在走廊上遇到陆可儿。
陆可儿见白薇拿着一叠文件，惊讶地看着她，疑惑地问：“白薇？你……”
白薇淡淡地解释：“我过来拿转学的文件。”
陆可儿低落地说：“那我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白薇强笑道：“还是可以见面的。对了，建白打决赛时，我一样会去捧场。”
“侯建白？他不会参加决赛了。他弟弟死了，他的手也受了伤。你不知道吗？”陆可儿疑惑地问。
“什么？”白薇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恍然间想起杜俊才，他曾威胁过……白薇咬牙切齿地嘀咕，“我都已经退学了，他还要怎么样？”
陆可儿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刚想问，白薇转身就走了。
白薇越想越不对劲，她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她心中的愧疚之火熊熊燃烧起来，要怎么样才能让杜俊才得到制裁？！
刚刚从乒乓球活动室出来的颜晓希，恍然间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定睛一看，发现是白薇，心中涌上一股异样的情绪。
站在她身边的厉圣察觉到她神色的变化，知道她一时半会儿放不下，温柔地说：“走吧。”
颜晓希点点头，回到家后，她深思熟路后还是艰难地开口：“厉圣，我打算走了。”
“我家又没别人，你随便住多久。”厉圣连忙挽留。
颜晓希带着愧疚地说：“总要回去的。”
厉圣反问：“是回颜叔叔身边？还是，回另一个人身边？”
颜晓希低着头地沉默不语。
厉圣瞬间明悟，苦笑着说：“果然。”
颜晓希歉疚地道歉：“厉圣，对不起。”
厉圣摇摇头说：“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从一开始你就告诉我，我没有任何机会。我为你做的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不管你领不领情。”
“我……”
颜晓希话还没说完，厉圣就恼火地打断：“不过！不接受我是一回事，回到齐景浩身边是另一回事。别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呢？已经尝过教训，还要给他机会，到底要被他伤害多少次，你才能学会离他远一点？”
颜晓希替他辩解说：“他不会再伤害我。”
厉圣气鼓鼓地问：“你哪来的自信？下一次，我不会再像傻子一样把你从街上捡回来。”
颜晓希：“我相信景浩。”
厉圣按捺不住情绪，大声问：“相信？你能相信一个狠狠伤过你的人，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会让你更幸福呢？”吼完才发现自己对着颜晓希发泄了不满，他又懊恼又生气，转身快速离开。
颜晓希想叫住：“厉圣……”
厉圣走到自己房门，忍不住停下，再说了一句：“告诉齐景浩。我真想再狠狠地揍他一顿！”然后头也不回地进去，用力地关上房间。
93 久别重逢
颜晓希叹了口气，一脸怅然，她回到房间，默默地继续收拾行李。
收拾好东西后，厉圣也不送颜晓希，她只好自己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临走前望了望二楼。
厉圣站在窗边，不舍地看着她。
颜晓希坐上出租车，渐行渐远。
颜晓希到熟悉的楼下，仰头看了看老楼，眼中不由得涌出泪水，她提着行李上楼，发现找不到钥匙了，只能按门铃。
颜志云开门，看见颜晓希站在门外，惊喜地呆住了。
颜晓希赧然地喊：“爸？”
颜志云回过神来，内心欢喜，表面上板起脸，责怪道：“你还知道回来啊？”随后侧身让开道路，让她进门。
家人之间哪有隔夜仇。
颜志云和颜晓希在客厅饭桌旁坐着。
颜志云看着女儿喝了一口热热的菊花茶，欣慰地问：“好喝吗？”
“嗯！”
颜志云想起前事，收敛微笑，露出一丝愧疚：“那天……那天爸不该打你。爸对不起你。”
颜晓希体贴地说：“爸，你说什么呀。从小到大，你没对我动过一个指头，这次打我，也是气我不好好读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颜志云忽然沉默，不安地吐露：“晓希，爸……并不是为你好。”
颜晓希露出茫然地看着他。
“从小到大，没动过你一个指头。没想到……第一次打你，不是为了你好，而是为了自己的私心。”颜志云愧疚地说，“一直教你，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做人要黑白分明，惩恶扬善。可是，我自己没做到。”
“爸，你在说什么呀？”颜晓希一头雾水地望着他。
颜志云愧疚地说：“你追查当年的事，因为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可我不但不领情，还骂你，打你。”
颜晓希无奈地道：“我已经说了，我明白的……”
颜志云大声打断，激动地说：“不，你不明白。你付出了很多，想找到对我下药的人，但我并不希望那个人被发现。”
颜晓希惊讶地瞪大眼睛，颤声问：“爸，难道你……难道你一直都知道，那个人是谁？”
颜志云语气沉重地说：“我知道。”
颜晓希激动地问：“是谁？到底是谁？把你害得这么惨，为什么还要隐瞒？为什么啊！”
颜志云黯然神伤，一脸悲痛地说：“我已经毁了，我想，至少保全她。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在我心里，她永远是那个天真善良的语蓉。”
颜晓希震惊地看着他：“林语蓉？把爸你一辈子给毁了的人，是景浩的妈妈？”
颜志云愕然地反问：“齐景浩……是语蓉的儿子？”
颜晓希明白过来，难过的喃喃自语：“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她陷入巨大的痛苦中，怒吼：“他骗我。他一直在骗我！”说完，她激动地冲出家门，跑到大街上。
颜晓希发疯似的跑着，脸上流着泪：“他这样逼我，是因为他知道真相。明明知道真相，却看着我像傻瓜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怀疑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受伤！”
她不知不觉地都到学校的小活动室。齐景浩说，会一直在那里等她陪他训练。
颜晓希推开小活动室的门，齐景浩听见声音，惊喜的转过身，激动地声音都颤抖起来：“晓希！”
颜晓希盯着齐景浩，冷冷地问：“药瓶，真的丢了吗？”
齐景浩毫无准备，怔怔地站在原地。
“我冒着生命危险，从着火的宿舍里找到的证据，那个药瓶，真的丢了吗？”颜晓希咬牙器吃地反问。
齐景浩内疚，低声说：“我本来打算，抽时间把一切都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告诉我，我一直追查的真凶，那个害了我爸爸的人，就是你最重要的妈妈。告诉我，为了替你妈妈掩饰，你骗我说药瓶不见了。你要保护自己的家人，我理解。”她愤怒大声吼，“可你不该反过来指责我固执、冷血、六亲不认！”
“为了阻止我，你对我说的那些，知道让我多伤心吗？虽然在你面前咬牙说要坚持，但每天晚上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是不是我太执拗了？为了真相失去齐景浩，真的值得吗？和你分开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以为我的痛苦是咎由自取，是因为我做的选择！我选择了真相而不是你，我活该！可是，原来如此……作出选择的不是我，是你！你选择做你妈妈的帮凶，你选择欺骗我，伤害我……”
齐景浩愧疚地说不出话来：“晓希，我……”
“不要解释！齐景浩，我恨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颜晓希哭着跑出房间。
“晓希！”齐景浩追出大楼门外，四处看不见颜晓希的踪影，脸上流露出悔恨和痛苦。
颜晓希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颜志云见她神情悲伤，刚想说话，她就冲进房间里，他长长地叹口气，去厨房里泡菊花水。
这时，见门铃响。
颜志云从厨房出去，打开门，看见站在面前的林语蓉，他愣住了，随后激动地说：“快……快进来坐……”
林语蓉进去，坐在客厅的饭桌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两人都沉默良久，林语蓉掩饰内心的复杂，犹豫一下，鼓起勇气坦白：“那件事，是我。”
颜志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我知道。”
94 爱为矛
林语蓉震惊地愣住，眼泪猛地涌上眼眶，尽量保持镇定，但声音还是颤抖起来：“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知道的？”
颜志云叹了口气：“分开的时候。那天我去看你，你在发高烧，迷迷糊糊的，什么都说了。”
林语蓉不敢置信，哽咽地问：“二十年前，你就已经知道了？二十年，你就……没想过，找我问清楚？”
颜志云摇摇头，语带深意：“不需要，我明白。”
“那杯水，是我给泽阳的。”林语蓉颤抖着说。
颜志云点点头：“我明白。”
林语蓉自责道：“我很自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在赛场，那一瞬间……我忽然像鬼迷了心窍，做了最糟糕的决定。”
颜志云语气平缓：“我明白。”
林语蓉难过地说：“你什么都明白，却什么都没说……志云，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
颜志云没有回答，只用温润的又怜爱的眼神看着她。
林语蓉顿时就明白过来，愧疚地说：“对不起，你是为了我。”
颜志云温柔地道：“语蓉，别把事情都怪在自己身上。是我没用。如果当年比赛的时候，我没受伤，状态好，一切都不会发生。”
林语蓉惨笑道：“你还是一样。哪怕到了今天，你不但不埋怨我，还在担心我？”
一段沉默后，颜志云关怀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林语蓉深深地看了颜志云一眼，轻轻地回答：“好，很好……”
颜晓希站在门边，静静听着客厅外的两人的对话。此时，桌上的手机屏幕两者，显示着齐景浩的来电。
颜晓希不接电话，齐景浩只好来找她。走到楼下后，像过去一样，沿着墙爬上二楼，站在窗户外的平台上。
齐景浩并没有直接进去，又给颜晓希打了个电话。这会儿，林语蓉已经走了，颜晓希接起来，她没有开口，静静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电流声。
窗外，齐景浩拿着手机，也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颜晓希终于打破沉默，她压抑着情绪，用平静的语气说：“说吧。不停地打电话，一定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等待一会，没听见齐景浩开口，追问，“说呀。”
齐景浩沉声道：“对不起。”
颜晓希冷冷地说：“我说过，你的道歉，我不要。”
齐景浩站在窗外，听着电话里颜晓希淡淡的语气，偷偷透过窗户看她。此时，颜晓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滑落，他心痛地说：“我真的……很抱歉。”
颜晓希不知齐景浩就站在自己窗外，装出冷漠无情的样子：“齐景浩，别再道歉了，你没做错什么。我要追查真相，而真相会伤害你妈妈，这道选择题……就像妈妈和女朋友掉在水里，应该先救谁的题目一样，那么愚蠢。”
“愚蠢……而又残忍！你做了一个选择，没人可以指责你。你爱你的妈妈，所以你选择背叛我。爸爸他，深爱着一个人，所以把一个令人心疼的秘密，独自背负了二十年。”颜晓希无助地说：“这是爱，那么刻骨铭心，我可以怪谁？只能怪我自己，自以为是的要做保护爸爸的英雄，却不知道，他最在乎的，是保护另一个人。怪我执迷不悟！执迷不悟的……爱上林语蓉的儿子。”
颜晓希忽然嗤笑一声，自嘲地说“现在想起来，当初接近你，就是因为你是林语蓉的儿子，我真是咎由自取。”
齐景浩连忙说：“我们承诺过，从前的事，再也不提。”
颜晓希冷冷地道：“对，我们承诺过。除此之外，还承诺过再也没有欺骗。你还承诺过，会保护我，永远不抛弃我。你更承诺了，会好好爱我。”
齐景浩认真的语气：“我爱你，从开始到现在，没有改变。”
颜晓希感动而心酸呢喃：“我知道。”
齐景浩真诚地重复：“晓希，我爱你。”
“我也是！我爱你，很爱很爱你。”颜晓希也真诚地悲伤地回应，忍不住哭泣：“所以才会那么痛，那么绝望，那么无能为力。齐景浩，我们的爱，是鲜美的毒药。尝试时充满甜蜜，但是发作时……却叫人肝肠寸断……我们分手吧。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好痛苦，痛苦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算我求你，真正地分手吧！”
齐景浩看着屋中痛苦的颜晓希，眼睛湿润，深吸一口气，沉声回应：“好，我答应你。”
他下意识往墙后闪躲，避免被看见。
颜晓希走到窗边，深深吸一口气，对手机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我和你，因为乒乓球而相识，也应该结束在乒乓球。明天打完团体决赛，再也不见面，再也不打电话，不要任何道歉和告别。就这么结束，好吗？”
齐景浩藏在墙后，离颜晓希只有咫尺之遥，他脸上流下心碎的泪水，沉默后，咬牙说：“好。”
颜晓希挂了电话，沉重地闭上眼睛，拿着从前给齐景浩做的卷轴，手伸出窗外，她悲痛欲绝地闭上眼睛，不舍地轻声呢喃：“景浩，再见。”
齐景浩看见这一幕，肝肠寸断，如果不是捂住口鼻，他怕自己已经哭出声来。
翌日，刑警队办公室。
老王把一份文件交给乐燕山：“这是腾远有化学专业背景的人员名单。”
乐燕山接过名单看了看：“杜俊才？这名字在侯建英的案子里也出现了。”
老王点点头：“对，他是侯建英出意外之前，用电话联系的最后一个人。我们找他谈过，这里有记录。”
乐燕山扫了记录两眼，当机立断：“不对劲。再找他谈谈。”
有了线索，乐燕山激动地给颜志云打电话：“志云，二十年前的案子有……”
“不用调查了，是语蓉……”颜志云连忙说。
乐燕山开始不相信，渐渐被颜志云说服，遗憾地说：“原来是这样……这么说，真的是语蓉了。”他忽然想起什么，追问：“她有没有说，那药是怎么来的？……哎呀，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可以不问呢？挂了挂了！工作呢！”说完就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