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辫子的脚力快，夹着颜晴一路奔跑，很快来到了跨江大桥边。
跨江大桥全长五百米，两边连通公路，高大的吊索下车道空荡荡的，只偶尔有一两辆车穿过。
创生科技大楼就在大桥对面，大厦深蓝色的玻璃外墙反射着路灯的蒙蒙光亮，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好似山峦。
小辫子停下脚步，不耐烦的啐了一口。
“这种地形连个遮蔽物都没有，不好过去啊。”
颜晴站起身，左右扭了扭酸痛的腰肢，一脸鄙夷，“多简单的事，打个车就好了。”
小辫子瞪她，“打车？说得轻松，这种地方怎么打车？”
颜晴抱臂而立，“那你说怎么过去？直接走过去的话，多半会被其他玩家发现吧？”
小辫子阴狠的看了看路边偶尔来往的车辆，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搞辆车。”
“怎么弄？”颜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辫子举起手臂，拇指与食指伸展开，摆出手枪的造型，食指尖端对准公路遥远处冒出来的一辆黑色汽车。
“还能怎么弄？我又不能变出来，当然是抢啊？”小辫子眯起眼睛瞄准，随即张嘴模拟手枪的枪声，轻飘飘地念了一句：“啪！”
“轰！”不远处的汽车前挡风玻璃骤然崩碎，鲜血和碎玻璃四散！
刺耳的刹车声隔了二百米依然揪人心弦，黑色汽车的前行路径骤然歪斜，车头歪歪扭扭一头扎在了路灯上，终于停住不动，发动机也熄了火。
颜晴看着眼前这一幕，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冷了下来。
“你在杀普通人！”她难以忍受的尖叫起来。
小辫子歪头瞥了颜晴一眼，厌恶的讥讽：“不就是NPC嘛，又不是真人，有什么可惊讶的？”
“可是……”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颜晴对此接受不良。
小辫子大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将满身是血的司机从车里拽了出来，自己坐上汽车。
“别可是了。上车！”他冷眼看向颜晴。
颜晴深呼吸了几次，勉强平静下来心情，走上前，先蹲下检查了一下司机的身体状况。
“你管他做什么？”小辫子皱眉。
颜晴抬手摸向司机的颈动脉，沉默了一下，宣布了死亡。
小辫子烦躁起来：“都说了别管他了！快上车！我的技能空气子弹比真子弹厉害多了，他这还不死我反倒要怀疑他是不是玩家假扮的了！”
“再说，我都收到杀气值提示了，他已经没救了。”小辫子跳下车，拽着颜晴的胳膊将她塞进副驾驶座。
车厢内满是碎玻璃碴和血迹，前挡风玻璃碎成一片白花花的，驾驶座前方的玻璃破了一个大洞，倒是能看清外面的环境，却令人心惊胆战。
小辫子从水杯槽里拽出一条毛巾，紧紧裹住手掌，抡起拳头三下五除二砸掉了前方碍眼的碎玻璃。
染血的玻璃碴洒在颜晴的大腿上。
汽车发动机启动。
颜晴浑身僵硬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直视前方，哑声问：“杀气值是什么？”
小辫子一边飙车一边说：“不知道，反正杀人就会有。一般杀一个人涨五点，杀玩家倒是没有。”
“一般？”颜晴疑问，“你杀过多少人？”
小辫子嗤笑起来：“我哪儿知道啊？又没数过。我看看啊，我现在杀气值有40多了，估计杀了八个以上吧？有的人杀了给的杀气值特别多，有的人给的少。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划分的。”
颜晴咬了咬唇，问：“你杀那么多人做什么？任务又没有要求杀普通人。”
小辫子奇怪的反问：“杀就杀了。挡路了，碍事了，试验一下新技能，反正又不是真人，NPC而已，这有什么啊？”
“刚才那个车主好好的开车，莫名其妙就被你打死了，你都不觉得愧疚吗？”颜晴难以忍受的开口质问。
小辫子惊奇的问：“我说姐姐，你该不会真的把这些npc当人了吧？哈哈哈，你脑残吗？这帮家伙就只是一串程序和贴图而已，你怎么弄他们都不会有感觉的！你觉得一串0和1凑在一起能有什么感觉？就算维尖游戏吹逼说自己的智能AI算法多么拟真，那也是虚拟的！都是假的！”
他一脸嫌弃：“你在假的世界里谈人命，真尼玛矫情！”
颜晴觉得自己的游戏三观与对方的游戏三观截然不同，简直就像两个世界的人类。
她闭上了嘴。
再跟这种中二病的少年聊天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会呕一口老血。
挡风玻璃完全破碎的汽车加速驶过大桥，带着一连串尾气轰轰地驶向深蓝色玻璃外墙的大厦。
在汽车后方，陆续又有几个身影从阴影处浮现，各自寻找方法过了大桥，尾随而行。
车内，颜晴看着前方大厦的影子越来越庞大，终于开口道：“小孩，你疼痛度开了多少？”
小辫子哼了一声，道：“当然是调到0了。我觉得这种游戏里还设置一个疼痛度真是脑残，谁会打开这玩意儿给自己找罪受啊？”
颜晴缓缓抿了抿唇，嘴角露出一丝嫌恶的冷笑。
“我也这么觉得。一般只有脑残才会把疼痛度调最低。”
小辫子反应过来，惊怒道：“你什么意思？！”
他一拧身子才察觉到不对劲，后背好像有什么牵着，被转身的动作拽了一下。
心跳有些乱了。
小辫子低下头，只见颜晴的手臂从他背后抽回，白皙细嫩的手掌上握着一把浸满鲜血的手术刀，刀刃上仿佛还冒着袅袅热气。
“什……么？”小辫子张了张嘴，扭过头想要看自己的后背。
“别找了。”颜晴一松手，染满鲜血湿滑黏腻的手术刀落入车底脚下，她把湿滑的手掌在自己穿的手术服上蹭了蹭，蹭出触目惊心的血痕，“你的心脏刚才已经被我捅穿了。现在出血量大约700毫升，你是不是感觉很冷？是不是觉得手脚无力？瞧你嘴唇白的，眼神也开始涣散了啊？唔，看样子即将失血休克了。”
“你……”小辫子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手掌却再也控制不住方向盘，整个人向后栽倒。
颜晴冷笑一声稳住方向盘，继续说道：“疼痛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信号，你一点疼痛都没有，怎么知道自己受没受伤呢？”
颜晴隔着驾驶座打开了车门，一脚将小辫子还未凉透的尸体踹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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