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炽凌望着望着,竟是痴痴的一笑。
她可当真,是这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不过,没有这雪莲草,也并非是全无生机,但是总归留在皇宫之中,是没法寻到其他解药的。所以我选择了出外游历,兴许有一朝,我便会寻到其他的解法,毫发无损的回到你的身边。”
“到时候,你怪我怨我我都认了。若是要惩罚的话,还请您高抬贵手,莫要罚的太重了。毕竟你我现在也是当父母的人了,被孩子知晓了我这么大的人还要受罚,那可当真是不好看的。”
这一席话语说的可笑,几乎是前言不搭后语,不过是为了给予君炽凌些许希望罢了。
君炽凌缓然的摇了摇头,他何尝不知晓路筱尘的用意。
轻轻的擦拭掉了眼底滑落而下的一滴泪水,君炽凌继续的朝下阅读。
面对着路筱尘那熟悉的字迹,他仿佛身临其境,望着的也不是一张纸笺,而是路筱尘活生生的人。
她正眉眼真挚的望着自己眼,眼底之中有些许情绪的闪烁。那情绪名为愧疚,也名为不舍。
“对了,还有凡逸……”路筱尘似是想到了什么,眉目间沾染上了些许的伤怀,“我这个做母后的,终究是对不起他。我曾经说过,会让他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还会陪伴在他的身边,看着他长大的,现在却都做不到了。”
路筱尘一边思虑,一边十分惋惜的开口,“我为人母,不能陪伴在他的身边了,所以你即便是公务繁忙,也一定要帮我多看着他一些。”
“说起这公务……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不要不顾身体,不管白天黑夜的处理了,要保重好身体啊。”她说着说着,便垂下了眼帘,“炽凌,这是最后一封信了。我……还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路筱尘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慢慢倾吐道,“你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不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我不在你的身边,没有办法帮你医治的。如果可以的话,在我不在的时间里,你亦可以寻一个人,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当然,你若是不寻,我也不会怪于你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过的好而已。”
话语到此处,就此定格。路筱尘讪讪的垂下了眼眸,隔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继续开口,“炽凌。”
她轻声的呼喊,带着不舍与眷恋,两个字眼在唇齿旁侧百转千回。
“炽凌……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没有回来,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你这个人,什么都不喜欢说,将一个心都藏了起来。我曾经,也都差一点儿被你给骗了去。我不在了,没有人会知晓你难过,也没有人会安慰你,陪伴你的。”
“你……替我好好的看着凡逸长大。”路筱尘似是突兀的想到了什么,她终是不再难怪,而是几乎释怀般的微微一笑,微抿唇角一字一顿的道,“他身上流着我的血,是我们两个人的骨肉至亲,凡逸活着,便也是我活着。”
——“炽凌,再见,保重。”
面前那个路筱尘的幻境消失了,眼前又只剩下了一张纸笺。君炽凌终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境,抬起手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个坐拥江山的帝王,终是在这个悄无声音的夜里,难以抑制的落下了眼泪,不绝于此。
几名君炽凌的心腹一整夜都守在长信殿之前,他们担忧着君炽凌的情况,可是又不敢入内。
一直到第二日清晨,君炽凌方才出了这寝殿。
他已然换上了一身崭新的一物,眉眼严肃的透露出来帝王的庄严。意气风发的宛如同昨日那个抑制心绪的人判若两人。
“皇上。”众人立即俯下了身子,冲着君炽凌心下了礼节。
“免礼。”君炽凌言简意赅的开口,他的眸光扫到了一侧的萧雨曳,开口道,“将士们可有准备完毕。”
“随时紧绷,准备出军。”萧雨曳一字一句的开口道。
君炽凌点了点头,道,“那便一鼓作气启程。”
“什么?”此话一出,几人皆是一愣。唯有一侧跟随萧雨曳前来的蔺晨好似明白君炽凌的意思,并未有什么意外的举动。
“此场战役,朕不许西野踏足中原一寸疆土。”君炽凌字字泣血道,“他若迎战,便即刻由边境出击。若是不迎,时候一到,自当攻城。”
话语之中的气魄斐然,萧雨曳也并未想到君炽凌竟会用此策略,心中悸动不已!
君炽凌望着蔺晨,启唇道,“蔺大人,你今日前来此处,可是有了什么选择。”
“启禀皇上,属下请皇上准许,令臣领其中一军人马。”蔺晨默然的启唇道。
他虽然官职在萧雨曳之下,可是曾经领成阳族军马对抗中原之时,九战九胜,才能任谁都清楚。
萧雨曳也曾经直言引荐蔺晨,可君炽凌明白,蔺晨其实无心于官职大小,留在此处一是为了守护着成阳族公主路筱尘,二是为了维持着那个永不再犯其中原与成阳的承诺。
再加上他毕竟是成阳族中人,若是给了他高官,既然会有些人将他视作眼中钉,所以才并未给予蔺晨至高的官职。
许他带着凡逸,做凡逸的师傅,便是足以说明君炽凌对于他的重视。
而如今,这个人立在自己的面前,一字一句的抒发着心境,而其原因不言而喻。
“属下要为为公主报了这仇。”蔺晨目光如炬的望着君炽凌,又再度的行下了礼节,“还请皇上您成全!”
君炽凌点了点头,肃然道,“朕不但要允你,还要你做朕的侧峰。”
萧雨曳心中陡然一惊,道,“皇上……”
“朕不是要割据于你,只是你上次伤痕未愈,昨日又领了惩。”君炽凌缓然的开口解释,“你领西路军,战役一旦开始,随时准备支援。”
萧雨曳心领神会,心中亦是升腾而起了满腔热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