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茂密的面树林,打在长满青苔的地面上,如繁星饰夜空。
幻夜在里面悠闲地移动。
在铁心客栈时,他看见一只许久未见的漂亮雀鸟飞过。被它吸引,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进入树林深处。怕树枝划伤自己漂亮的斗篷,幻夜走的很慢,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得以认真欣赏地上的星星点点。自己一开始的目的似乎不再重要。
“啪~”
不远处传来不合时宜的树枝断裂的声音。
幻夜往声音的方向打探,树上好像有一只动物。他并不对此感到好奇,准备往别处继续欣赏美景。刚刚走了两步远的距离,熟悉的鸟叫声飘了过来。幻夜急转身,往鸟叫的方向冲过去,因为速度而带起的斗篷在空气中拍打,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兴许我能救下那只鸟。兴许那只鸟会赠我羽毛。】他想。也许某只动物会因此饿肚子,但他并不在意与自己无关的事物。
站在一颗巨大的面果树下,往上探去。并不是动物,而是一个人类。那人正站在树枝上,用一截掰断的枝丫,捣着一个鸟巢。枝丫太细,使不上力,那人便鸟巢的方向挪去,还是不行,再挪。脚踩的树枝越来越细,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不稳定。
幻夜觉得有趣,便没有制止,只是忘我的看着。
一个踩滑,那人落落下来。幻夜往前几步,伸出双臂去接。但,那人还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且,还将幻夜的手套牢牢压住。
幻夜回神,迅速后退,直到藏到另一颗树后面。
幻夜十分吃惊,吃惊自己忘了现在的形态,还以刚刚是梦境中真实的自己。他将烟雾往外伸出一点点,打探刚刚掉下的人。
那人一边喊疼,一边蹒跚的爬起来。个子不算高,大约能齐平风云刃,但要纤瘦很多。
在揉揉肩膀后,那人揭下帽子,拍打帽上的泥土,一头乌黑的长发散漫的披落下来。其中的一缕,先是搭在了肩上,然后继续下滑,最后垂在肩前。女孩子,她是一位额头、脸颊、袖子、膝盖,弄满了泥土的女孩子。整理好帽子后,她将它重新戴好。然后躬下身,捡起地上的手套。
“是你的吧?”女孩子向幻夜的方向问话。
“我看到你了,刚刚!”没有收到回馈的女孩子继续说。
“我现在都能看到你,看到了哦,黑色的衣服,在树后面!”女孩子不依不挠。
幻夜立马将斗篷收紧,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躲起来。他不能出去,不能让对方看见自己的形态。没有拳风兄弟的紧密包围,自己的伪装很可能被看穿。他不想因为自己是幻魔而吓跑对方,让彼此都不愉快。幻夜努力说服自己。
“你这么那么怕生啊,我是女孩子哎,我都这么主动了!”女孩子开始抱怨。
幻夜依然没有反馈任何信息。
“算了,我就是想说,谢~谢~你!”女孩子加大用量说出了感谢。
“但~是~,手套没办法垫起我哦,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换一个软的东西,比~如~大~软~床~”喊完话后,女孩子自己乐了,咯咯笑了起来。
依然没有收到任何反馈,女孩放弃了。放下手套,转过身,准备继续爬树。
“别上去了,办不到的!”幻夜终于出声。
女孩子猛一回头,甩起了长发。一束阳光正好打在她的脸上,因为阳光而闭上的眼睛分外迷人,细长眼角微微上挑,挑出几分抚媚妖娆。嘴角上扬,几分得意,装点着脏脏却漂亮的脸庞。
女孩子顺着脸的朝向转过身,闭上眼睛,将腿抬得高高,向前一步走。
“理我啦?”站定之后的她,睁开眼睛。
就在睁开的那一刹那,在另外一个空间的梦境内,发生了一阵颤动。
“那鸟巢太高,你够不到的。”
“办法是人想的嘛!”
“你躲远些,我帮你拿下来。好了我会叫你回来。”幻夜评估一个鸟巢的重量,自己应该能拿得动。但从未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帮她。
“你很怕我吗?还是说你就是怕生的性格?”
“某种意义上,我不喜欢面对陌生人,因为会搞得他们不舒服。”幻夜小声回应。
“你情商真低!”
女孩子毫无预兆,毫无根据,毫无逻辑的评价让幻夜有些吃惊。
“不过,我们现在是熟人了,而且我很大度的。你就算得罪我,我也会原谅你的。出来吧!”
“真的吗?你能保证不会怕吗?”
“原来是长的丑啊?哈哈哈哈,我不会介意的!出来吧~”
【长的丑!】幻夜突然有了想法。他对自己或者说君策的相貌还是有信心。若带她去不眠梦境,或许能多和她说说话。
幻夜从树背后冲出来,想女孩扑去。
“不眠梦境···”
“停~”女孩子将头扭开,紧闭眼睛,伸出手,摆出拒绝的手势。
幻夜本不必听从的,但还是停了下来。他不想强迫这个女孩子。
一段时间后,女孩确定自己的手没有触碰到来袭的人,才慢慢转过头,张开眼睛。
”诶?啊?你,你的身体呢?”女孩子认真打探斗篷内,柔柔眼睛,想确认自己是否看错了。
“我就是这个样子~”幻夜本想解释自己真正的样子不在这里,但又怕说的过多,别人会烦躁。
“空气?”
幻夜将烟雾伸出斗篷,然后地上的手套满满腾空,悬浮在斗篷内。
“这个就是我。”
“幻魔?”
“幻魔!”
“黑烟魔?”女孩子一只手抱着腰,一只手撑着下巴。身体右倾,左脚抖动,眉毛轻扬,眼珠打圈,若有所思。
“黑烟魔!”
“黑烟魔是什么幻魔?”
【黑烟魔不是你说的吗?问我!】
“弱小的幻魔,连你都接不住!”幻夜压抑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的是自我的否定。
“幻魔不是很强大吗?”女孩子伸着一只手的将手套递出,而身体确尽量往后倾,保持着戒备。
“也有弱小的!”手套被黑色烟雾举起,漂浮在空中。
女孩子试探性地向前一步,用手拍了一下悬浮的手套。手套随之下落,然后又漂浮了上来。
“刚刚想干什么?”女孩子变得底气十足。
“一时冲动!抱歉。”幻夜没有解释自己的意图,因为现在也依然可以和她对谈了。只是做着自我检讨。
“你是男性吧~哈哈哈哈。”
“我的声音,听不出来吗?”
“臭男人,我是说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行!男幻魔。”
“很多人抱你吗?”幻夜略显紧张。
“很多人倒是想,不过姑娘我不~赏~脸~。”
“嗯嗯,不必赏脸。”
“没那么简单的,好吧!都想欺负我。男人没一个安好心,所以,我惹不起总躲得起,到人少的地方生活,看见苗头不对就跑!”
“那,你现在没跑,是赏脸咯?”
“瞎说啥?不是看你弱,看你有心帮我在先,看树上还有鸟蛋,我早跑了!”
“哦哦。”幻夜点头应声,以示自己没有威胁。
“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见了一只漂亮的鸟。你也是来找鸟的?”
“我主要是躲人,不过运气好,碰上这只鸟了。”
“躲人?”
“嗯!”
“为何?”
“看我的眼睛!”女孩子指着自己的眼睛。
“看见了,很漂亮!”
“臭男魔!”女孩子又是一掌打在手套上,然后继续说:“他们说这是媚眼,能勾魂···”
“没有魂力!”没等女孩子说完,幻夜立马给出判断。
“听我说!”又是一掌,“能勾魂,能勾魂。他们是这样说的,然后就说我是天生就会勾引男人的贱骨头,然后就想欺负我,对我说下流的话呀,动手动脚呀,抢我东西让我着急呀什么的。不过我是宁死不投降的,有什么了不起!哼!”
“那,你活的辛苦吗?”
幻夜突然的提问,让女孩子毫无防备。只是一瞬间,眼泪侵染了眼眶。
“装什么正经,你还不是一样···”女孩子举起右手,准备拍向幻夜的脸。“算了,饶了你。这张面具,我·还··挺喜欢··的··”
“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
“就你?一个黑烟魔能有什么用。”女孩子的脸上有泥土,有鼻涕,有泪光,还有笑容。
“能给你擦鼻涕。”斗篷的一角满满升起,往女孩的脸庞飘去。
“蛮漂亮的,别弄脏了!”女孩子左手捏着斗篷,右手食指擦过鼻子下方。 “臭黑烟,你叫什么呀?”
“幻夜·幻夜·幻夜。”
“好奇怪的名字。还是叫你臭黑烟吧!我叫吉·元元。”
“说我臭,我是不是要反击一下。你就叫脏脏了。”
“哪有这样叫女孩子的!还是漂亮女孩子!”脏脏又是一掌,打在手套上。不过,很轻,很轻,很亲,很亲。
“我们是朋友了。”脏脏后退一步,将身体站得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