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向问将碍事的喜袍袍脚往旁边帅气一拉,一只脚踏上了凳子,好笑的看着陆风流。
“怎么样,我这娘子娶的够温柔吧。”说着,他随手一挥,头上的头饰没了,脸上粉底银钿也没了,可以说完全恢复了男儿的本色。
陆风流被一幕可吓得不轻,醉意也随之在气氛中清醒,指着向问便期期艾艾的斥责道:“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本少爷的房间里!”
向问笑得一脸和谐,完全不像是一副随时会吃人的妖怪。
“不是你将我娶回来的么?”向问不看他,正一脸享受掏着耳朵。
见情况差不多可以收尾,躲在床底下的洛汐此时也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满是抱怨的道:“这床真小,压得我老腰疼。”
见她一脸委屈,向问止不住哈哈大笑,“要我说,下次钻人家床底的时候就得现真身,又瘦又省空间。”言外之意说她胖。
“你!”
洛汐不服,又将一时间没有想好的词儿咽了下去。
此时陆风流更是傻了眼,只怕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床底下还躲着一个人。
当他陆府是藏人所么,此时的陆风流已经恨到可以割人舌头的地步。指着洛汐又是一顿呵斥,未了还是因为胆怯的缘故,声音葛藤得像舌头打了结。
“你,你又是谁?”
洛汐眨巴了两次眼睛,看他时萌萌的指着自己,“你问我么?”
陆风流不耐烦,“不是你还能有谁!”
不知怎么的,洛汐觉得他这样莫名的好笑。
不过像这样只会强娶民女的恶家少爷,她凭什么要跟他好好说话。
跟着就伸出两爪,好笑的朝他摆出一副老虎吃人的凶样儿,还略加凶恶的学了一声老虎叫。
“你没听他说么,我是妖怪。”
陆风流听得心里瘆得慌,撇撇门外,乘着洛汐与向问互相打趣的几乎逃走,未料一切只不过徒劳。早在他入门的那一刻起,房门就已经被施了咒语。
他不信这个邪,边敲边呼喊着来人,几乎是叫破了嗓子,就是没人听得见。
“别浪费力气了,今晚没人回来。”
陆风流应声回过了头,眼前的一幕却吓得他四肢发软,站不稳脚跟瘫了下去。
房间里所有的物体都悬浮在空气当中,如同长满邪恶的眼睛,一件件都满怀怨恨,只差群拥而上,给陆风流来个痛快的报复。
陆丰流吓得大小便失禁,全身哆嗦不止,哭天喊地的求饶,“你放过我吧,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我不想……”
向问对这样的结果感到满意,放下脚后臭美的捋了捋秀发。
“你知道我是谁么?”
陆风流心里知道,就是不敢乱说,只能装作无知摇头。
向问两手一环,神气的道:“我可是掌管人间正恶的神,你强娶民女,欺压百姓,罪大恶极,我今日前来就是要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洛汐一旁无语的看着,他就知道他会将自己编得如何如何的厉害。
“神灵大人,我知道错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陆风流听到自己要死,哪里还坐得住,磕头都快将地板磕碎,只望向问发发慈悲,饶他一命。
“差不多得了。”
洛汐一旁小声提醒道。
虽然陆风流可恶,但罪不至死,他们本来的目的只是想给他点儿教训。
既然洛汐开了口,他哪里有不听的道理。
“罢了,看你一片真诚悔过的样子,本神今日就放过你,如若今后胆敢再犯,本神绝不轻饶。”
陆风流连连磕头谢恩说:“是。”
悬浮在空中的物体此时随着向问的态度一一还原。
“咱们走吧。”
转头与洛汐相觑达成一致,化作一道彩色的烟云消散,见威胁生命的妖怪离去,陆风流才安心晕了过去。
这一夜过得特别充实,洛汐与向问降落到一个满是流萤飘舞的谷底休憩。
一旁就是装了一片星子的小潭,明晃晃的,水天一色,迷糊时甚至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洛汐朝着湖水旁边靠近,挽起袖子去捞水里的星辰,一双莫名的手突然出现,将自己拉进无穷无尽的黑暗。
她本以为自己到了冥王境界,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南荣侯府。
不过……不过今日荣侯府外的基调与平常里的不太一样,侯府外面挂满了白绸,看守在门外的侍卫穿上麻衣,一个个哀伤惆怅,刚死了亲人似儿的。
洛汐本想向前问问情况,荣侯府的大门前却出现了一个人,洛汐的余光尽将这个人的身姿看在眼里。
回过正眼时才看清他的模样,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侯府侍卫江贺。
不过他这身打扮也很奇怪,和看守大门的四名侍卫一样,外罩一件丧服,面容憔悴,一双满是侠客精神的眼睛发胀发红。
洛汐心里一揪,有种不好的预感袭击心头。
果然,江贺托着沙哑的嗓子开了口,“洛汐姑娘,你终是来晚了,我家侯爷他已经……”
“已经怎么了?”洛汐不安的追问。
江贺心里一沉,咽了口哽咽的酸水道:“侯爷当日为你挡下蛟龙烈火,身中剧毒无药可解,今日一早就离开了人世。”
不,不会的,南荣皓怎么会死。
此刻,一颗玻璃心突然被敲碎,声声清脆刺耳。
洛汐魂魄仿佛出体,托着没有灵魂的身躯向后趔趄退了一步。
回过神来时,想也没想就往侯府灵堂冲去。
一张漆黑冰冷的棺木摆在眼前,她还是不肯相信事实,直到将将脑袋凑近棺材,亲眼目睹的那一刻,她才相信事实。
南荣皓他死了——
煞白的面孔已湮灭了他原来那张俊美高冷的面孔,唇角也因为身体水分的流失而变得干裂。
尽管洛汐的热泪一滴滴洒落在上面,也无法滋润将其如初。
“我都还没有报答你的恩情了,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你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你快醒过来来……呜呜……”
她哭得那般无力,那般卑微,眼前人终是无动于衷,眼看她即将哭晕,一起倒下去陪他,一双温软有力度的手突然将他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