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看看他向问是谁?怎么说也是一棵成功修炼成人形的古树精,别说是一只鹰,就算是一头熊,一只虎他也照打不误。
躲在树洞里的遇难者察觉到四周安全,总算松了口气,此时正从不规则的树冠出口探出洁白、毛茸茸的小脑袋探索着外面。
“出来吧,那只鹰已经被我给打跑了。”一身正义凛然的挺直了腰背,语气中带有几分骄傲。
闻声,那身处险境的小东西才伸长脖子,露出一对红红的大眼睛,回眸看向问。看向问一脸随和,不像坏人,直到确定他不是坏人方才露出了全身。
向问唏嘘,他以为是谁,弄了半天是只小野兔。
眨眼功夫,眼前一阵白烟乍起,娇小玲珑的兔子转眼间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洛汐在雏菊丛间等待了许久,原本风清云淡的天空渐渐被一片乌云占据,渐渐翻滚起来。
向问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回来?
她垫起脚跟朝着向问离去的方向张望了许久,始终没见到向问的身影,就在她失落准备放弃之时,不远处传来一男一女的拌嘴声。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我娘交过我,做人就要懂得知恩图报。”
“拜托了小妹妹,我说了不要你报答,求求你就放过儿吧。”
女子:“……”始终跟在后头。
洛汐寻声望去,来人是向问的身姿,只是后面那个姑娘是咋回事,她不清楚。
难道向问此次给她的惊喜是一个小姑娘?
直到见到洛汐,向问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他不喜欢别人没完没了的烦他,就想洛汐起先也不喜欢向问的唠叨。
“这……这是?”洛汐的目光移到向问身后的那位小姑娘身上,正好,向问还想着替洛汐解释来着。
“小洛汐你千万别误会,我跟她不熟的。”他侧脸,难看的脸色上又不乏有分怜悯,“她方才遇到危险,我采菊时闻声正好出手救了她,哪晓得她脸皮那么厚,死活要跟着我跑。”语气间带着难以抚平的埋怨。
洛汐同情的看了那小姑娘一眼,再恨铁不成钢般的看了向问一眼,“人家姑娘这叫作知恩图报,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得那样不堪?”
向问惭愧地将头一低,他本来也不想那样去想一个人,都怨那姑娘死缠烂缠的缘故,没有办法,他也只能这样去想。
“求求你们带上我吧,我无依无靠,在这荒山野岭也没什么朋友。”说着说着都快哭了。
“你们放心,我很好带的,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绝对不会给你们添乱。”
看她两眼放光的渴求着,洛汐善良的心开始动摇,然而向问却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果断的拒绝道:“不行!”
要知道他现在的日子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逍遥,身在荣侯府,还要顾及到洛汐的感受,每天要当个隐形人,在带上她,岂不是乱上添乱么?
“小洛汐,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他只能睡到这儿,他也相信,洛汐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是啊,他们现在还在身处别人的屋檐下了。洛汐有心无力,颇感惭愧。
其实在他看来,回归大自然中修行没什么不好的。她曾经也想过,等她报答南荣皓过后,她要像人间侠客一样,走遍天下,铲平天下不平事。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
三日过后,荣侯大喜之日。
金碧辉煌的侯府内苑外苑锦缎喜绸满挂,红毯张铺,丫鬟婆子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满面红光。
这一日除了洛汐除外,几乎所有人都同样盼望着,盼着盼着好日子也就来了。
大伙儿都在忙前赶后,就属洛汐最闲,和以往一样,不受任何风吹草的影响,静静的坐在院子里发呆。
这一日天气爽朗,就连天公都十分看好这门好亲事。
正忙着端送果子的香碧与一群姐妹路过此处,无意间注意到了院子里的洛汐,本打算将事儿办完,待会儿在过来找她,见她心情不悦,自然就等不了的。
此时旁边还有几个说风凉话的,生怕别人看不见她说的是谁,还故意用手腕子去撞别人,提醒别人看向一处。
“哟,洛汐姑娘这是这么了?按道理来说,侯爷今日大婚,她应该到前面帮忙的,怎么像什么事儿都没有似儿的。”
“这你还不明白,这人的心哪个不是自私的,侯爷平日里对她宠爱有加,现在侯爷娶了夫人,你觉得还有她什么事?”
本来他们还想接着说的,其中一名眼睛还算灵光的小丫鬟顿时注意到了香碧的眼神,绕着弯的提醒两句,旁边的人这才收了嘴。
谁不知道香碧与洛汐关系姣好,就算洛汐在侯府算不得什么主子,但在侯爷面前却是说得上话的人,谁就算吃饱了撑着也不敢公然去惹她不是。
“哎?洛汐,你怎么还在这儿?”
见洛汐一言不发,她方想起刚才那些姐妹的风凉话。她开始不确定洛汐是不是真是因为侯爷娶了慕容千金,所以才不开心的。
洛汐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好了,别不开心了,在侯府里,你不是还有我嘛。”
“除了我,还有景檀姑娘,江侍卫。”
“相信我,侯爷即便娶了别人家的千金小姐,还是一样会把你当作朋友。”
洛汐还是保持一片冷漠,香碧的话无非就是在安慰自己。
本来香碧很想留下来陪她,即便她一句话也不说,能陪着总不至于那么孤单。
怎奈她还是被府里管事的嬷嬷叫走,寄人篱下,受人管束,就没有那个真正自由的。
或许是因为婚宴太过热闹的缘故,一样喜欢睡懒觉的向问今日起了个早,他知道洛汐不开心,很多时候都是怕自己打扰她。
于现在的他而言,他不求什么,只要能陪在洛汐身边,看着她开开心心就好。
然而……
然而她是因为一个凡人改变了自己,不像从前那般天真,固执,无拘无束。
“还在为他娶媳妇儿的事儿难过呢?”向问偷瞄了她一眼,走到她旁边坐下。
难得洛汐肯卖他几分薄面,居然回了他的话。
“你说什么了,我只不过想一个人静静罢了。”
他了解她,换作平时,她最喜欢的就是街道的热闹喧嚣,就算再吵再杂也影响不了她,又怎么可能被寥寥数百人就打扰到。
这人就是如此,当心乱了的时候,再安静的环境她也是吵闹的。
向问叹了口气,“你的恩情什么时候才能报完呀,到那时会不会已是天荒地老,北斗星移了。”
“我还天天做梦都幻想,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携手走遍天下,游览世间水河山川了。”
“哎,我可算见识到了,这恩情可不能轻易沾染,是在难还,我这一辈子也不要沾染上这东西。”
人在世间走,哪有一番风顺的,别说是人,就算是妖,是神仙也做不到。
洛汐无心瞥了他一眼,劝说道:“你以为世间事哪有这么容易,要想不沾染世俗,你倒不如早些回你的老窝去修炼。”
向问一听顿时急了,他才不愿意回去了,好不容易找到洛汐,他又怎能轻易弄丢。
“你可别想着赶我走,你知道的,我是不可能离开你的。”
只当他这是句玩笑话,洛汐没有回答。
向问的眼神中装满真诚,童叟无欺。
你不相信么?”他立马并齐食指和中指,对天发誓,“好,那我向问就在这儿对天发誓。”
“苍天在上,我向问在此发誓,哪怕天下所有人都抛弃冷落洛汐,我向问也会拼死相随,不离不弃,若有违此誓言,天打雷劈。”
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她面前发过誓言,除了姐姐,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在耳边说过不离不弃,永远陪伴着她。
当向问当着发誓祈愿的时候,她感动了,有此朋友,此生也算值了。
向问心里有苦,为了不给洛汐增添负担,他尽量将最美,最阳光的笑容留给洛汐。此时,洛汐耳边再次回荡着他那句暖人心田的安慰,“无论天涯海角,只要你愿意,我都愿意陪着你。”
外面的场面如此热闹,此时在她这儿却化作无声胜有声。
夜来临,荣侯府上悬挂着的灯笼越发明亮,若是挂在天上,几乎可以与星星媲美。
洛汐孤单的行走在挂满灯笼的亭廊上,心情没比白日里好上多少。
不远处,南荣皓也迈着正常的步伐,向她迎来。
洛汐正抬头,撞见那张冰冷,熟悉而又俊美的脸庞,心一慌,扭头转身就走。
该被撞见的,始终连躲藏的机会都没有,这一幕正巧被南荣皓抓了个正着。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震慑力,无需太用力,只需平常那么一出声,被叫住的人自然而然就乖乖听了话。
“你以为你躲得了本侯?”言外之意,这里是荣侯府,无论洛汐走到哪个角落都走不出他的视线。
洛汐虽回过来头,却没了以往的那份勇气。沉着脑袋,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此时对她来说,安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她无话可说,也不想在这儿耽搁他的时间。
“把头抬起来,本侯不喜欢你低头的样子。”
洛汐充耳不闻,谁想到他还是像之前那样霸道无礼,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在她这儿全都不管用,他自己动起手,将她的下颔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