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碧从未有过一刻像此时此刻的知足,遇到洛汐之前,她总幻想着有一天能够遇到对自己真心的另外一半,找个好人家成了家。反正她在荣侯府无依无靠,回着死了都没人在意。
遇到洛汐,仿佛所有的委屈都在无形中开始弥补,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握着洛汐的手,抿了抿唇,发自肺腑感叹:“我真希望我的病永远不会好,这样你就不会走了。”
话才出口,向问瞬间就不乐意了。
哎哎哎!我说你这个女人心机怎么那么重,我家小洛汐陪你一天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居然还想占用她一辈子!
你占用她一辈子,我咋办?你有没有为我这棵单身的树考虑过?
向问嘀哩咕噜,听到这句话后忙活起来脚来,气得差点儿没现形将这丫头给吓死。
到是洛汐那一脚踹得好,当场就将他踹得“呜呜”大叫。
“她都成这样了,你不理解关心一下也就罢了,居然还……”
糟糕!
洛汐赶紧闭上嘴,香碧是看不看向问的,这么一怒,她肯定吃惊。
果然,香碧随即诧异地瞪圆了眼睛,肆虐的搜寻着什么,“你跟谁说话?!”
“没,没谁。”她连忙摆手解释,尴尬的目光直扫了向问一眼。
言归正传,还是那副关切的神情。
脑海中回想起香碧那一句傻话,握着她冰冷的手开导道:“傻丫头尽会说傻话,纵然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你要知道,你喜欢的人不可能会陪你一辈子,即使真陪你一辈子,若你的身体垮了,你拿什么来安慰自己陪那个人一直走下去。”
听完洛汐的话,香碧沉默了。
是啊!天下本来就没有不散的宴席。
不知道洛汐这一脚踹得有多严重,几个时辰之后,向问还拖着一双残废般的腿走着路。
要不要这么夸张?!
“我就轻轻踹了一脚,至于嘛你。”洛汐翻了个白眼,突然间觉得那一脚还踢轻了。
向问将枝条般的胳膊伸出,受委屈撅着的嘴有着令人无法拒绝的怜惜感。
“我不管,你扶我。都怪你那好闺蜜,耽搁我们行程不说,还害我受了重伤。”
额~简直拿她没有办法。
洛汐姑且扶住他的手,往自己住的西苑而去。
自从向问出现,南荣皓像变了个人似的,在也不眷念书房,反而更多的时间在留意洛汐。
洛汐扶着向问的这一幕,又隐隐刺痛了他的心。尤其是向问那一脸故意占人便宜的得意样儿,他看着就不舒服。
要成功得到洛汐,必须除掉眼前的这个障碍。
他冷冽的眸子越发深沉,硬生生挤出一抹杀戮之意。
大概深夜,向问在困倦中熟睡,洛汐却被一抹掠过窗前的黑影所惊醒。
她起身查看时,动静夜已在黑夜中淹没,她以为是幻觉,便没有再搭理。
哪晓得她正好睡下,那抹黑影又出现了。
她终是难以忍受困惑的干扰,终于还是决定出去看看,万一是刺客,对荣侯府上上下下都不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就在打开门的那一刻,一抹灯盏坠落,眨眼碎成一地,那抹黑影如同一张黑袍出现,无声无息一卷,将那个提着灯盏的人给卷走。
很显然,一个普通的凡人觉得没这能耐,能顷刻间将此人卷走。
不见到倒也罢了,既然被碰上,她绝对不可能任由这只妖魔作祟。
她随手将披在身上的衣裳穿好,乘胜追击,直抵那抹黑影追去。
此时王城大街已无行人,干净的街道上只剩下空无一物的摊设。
一道白蒙蒙刺眼的光亮如同地狱开启的一道门,浊尘在光辉中流动,将她那道细长的身姿映在石板上。
“奇怪,那道黑明明是朝这边来的,怎么……”
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在此时几乎都是绷紧的,小心谨慎地行走在这副带诡异阴森的街道上,刻意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终于,那道黑影还是出现了。
从一个漆黑的角落里流星划过天际般的窜出,速度极快,洛汐根本无法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她记得很清楚,她追出来时,那道黑影从荣侯府卷了个人出来。
大概是这里。
她刻意去寻找黑影逗留过的地方,果然,那句尸体已经干涸,若要真要用一样东西来打比喻,只能是一棵干枯得皱巴巴的树皮。
从尸体惨状来看,此人精气已竭。
她不惹自怒,心生恨意,食指愤然收拢,深深嵌入掌心。
好一个会吸食凡人精气的妖孽。
她出这道漆黑的巷子,那道黑影再次出现,看那盘旋的架势,多半是想连洛汐一起结果。
正好,洛汐很想好好教训教训这只妖孽。
顷刻间,只见一阵妖风大气,吹得房檐上瓦片“唰唰”作响,大户人家门前高挂的纸灯笼吹滚在地。
洛汐手无一件可以抗衡的利刃,顿时拉起衣袖盖住脸,免了风沙入眼。
那妖孽借机,化作一道利刃朝她袭来,幸得洛汐反应还算敏捷,才顺利躲过了一截。
想她好歹也是北灵岛的二公主,虽然道行浅,往往站在道义面前绝对不输气势。
“你是何方妖孽,居然敢再王城闹事!”
大概是料到洛汐没有多大本事,故而没有将洛汐放在眼里,在他的面前,他的眼里只有轻视和不屑。要想要他乖乖地回答她的话,这根本就不可能。
那抹黑影落地,立即化作一个人形模样,身着一身黑色袍子,头戴同色斗篷,身高八尺,身材不胖不瘦。
此时正背对洛汐站着,外加漆黑的夜色作为掩饰,根没得清他长什么样子。不过从身形来看,倒是像极了向问。
“不说是吧?好,既然你不说,本姑娘今夜只能打到你说为止。”
这次没等神秘人出手,洛汐倒先动了手。
没有利刃如何,她空手空拳,照样有本事将他打得满地找牙。
不过洛汐还没使出什么花招,竟然被那只恶妖给挟持住了。一条条不知名的细藤多如细蛇,从洛汐脚下延伸,很快便将她当作鲜肉粽子捆绑好。
她对这招式并不陌生,她与向问第一次见面时,向问就是用了同样的招数将她制服。
可关键就在,他究竟是谁,为何也会向问的招式?
想她林洛汐灵活一世,难不成今日要死在这来历不明的妖怪身上。
啊呜呜,这未免也草率了叭。
同样是妖,怎么就活出了这种差距。
可她现在还不想死,她还有好多事没有经历过,好多事等着她去完成。比如说香碧病了,还需要她的照顾了。
只是运气已经到了这里,她也没有办法,谁叫她注定要栽在这只妖的手里,这是三更半夜,只有鬼才会路过这里。
好在这只妖孽不变态,没有过分的举动。风一般呼啸而过,定在身侧。
“我的事儿你管不着,你也没那能力管。”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洛汐彻底惊呆了,不是因为这句话有恐吓人,而是此人的声音。
如果不那么严肃深沉,她可能以为站在自己的面前的人就是向问。
“这次我姑且放过你,如果再敢插手我的事儿,下次你可没这好运。”话罢,他又“唰”的一下化作一道影子飞走。
洛汐身上的藤条一点点地褪去,直到她能够动弹,伸展四肢。
这妖究竟是何来历?
“小洛汐。”
洛汐还剋有想明白这个问题,身后就响起了一声熟悉的呼喊。
当她回过身时,向问慌慌忙忙的走了过来,神色很是担忧。
“你,你怎么来了?”
她记得她出来时向问正处于熟状的睡梦之中,根本不知道她出门的事儿,此时他却突然寻到这里,难免会增加她的困惑。
向问听完几乎快哭出来,“你还说了,你真是吓死人了,看你房间的门敞开着,人又不见踪影,我遍寻整个荣侯府不着,就找到这条街。还好是找到了,不然我……”
他抿了抿嘴,绷紧的肌肉一点点松弛下来。
“对不起,刚才遇到了点情况,此事说来话长,回去我再慢慢向你诉说。”
次日,清晨,王城大街西角巷子里传来一妇人的尖叫,眨眼功夫,此处被围得水泄不通。
尸首短短一夜便有了难闻刺鼻的腐臭味,观看情况的百姓大多以袖子捂鼻,捏紧鼻子,边看便对眼前死得诡异的人指指点点。
其中有人掀起波浪,一惊一乍的,“你说这人会不会被鬼盯上了,这死相……”
“对对对,肯定是,你看此人明显精气已无,很显眼是妖孽下的毒手。”
“这人的衣饰好像是荣候府的,荣侯府侍卫近百人,治理得如此严实的地方都闹出出人命,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该如何还好?”
……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越来越瘆人。
百姓们各自心里求神保佑,下一个死的千万不能是自己。
王城的治安由荣侯南荣皓管理,此次王城闹起一场不平凡的命案,荣侯府不可能坐视不理,况且死者还是荣侯府的人。
“让开!让开!”
一群穿戴整洁,行服一致的侍卫匆匆朝这头赶来,队伍分成两队散开,将与本场案件暂时无关的百姓隔开,让出一条道。
最后出场的才是江贺,他的面色沉重,眉头紧皱,来时似乎被压了很重的担子。
其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头,看着一身大卦的穿着,是仵作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