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牧发给江致远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叶栖川昨晚幻想自己被人从楼梯上推下去，不小心真的像皮球一样滚下去了。但是他头很铁。
头很铁的人就算滚了几十个台阶脑袋也没有开瓢。
他甚至在麻醉过后坐着轮椅去看望新病友，新病友叶榛是下午黄昏的时候被叶女士送过来的，病房被安排在了一楼靠人工湖的位置。
风景挺好，窗前还有株开得红艳艳的夹竹桃。
叶栖川坐着他的电动轮椅拐过去的时候，叶榛正趴在窗前涂抹她下一期的甜品设计图。小姑娘家家的好像很喜欢这种花草的设计。
所以她的心情看起来也很好的样子。
叶栖川一边儿观察一边儿不请自来的进了屋。
病房下午才撒过消毒水，小姑娘搬进来的时候又点了线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融成了非常奇特的玩意儿。熏得他险些当场离开这个美丽世界。
不过还好，比他的小柚子做的熏香好很多。
叶栖川矜持有礼地敲了敲墙，“病友我们又见面了。”
听见声响的叶榛点了点头但没回头，她对叶栖川还有些浅薄的印象和记忆，譬如会正经着脸讲歪理的路痴，再譬如几个小时前……
一个以为是自己是皮球的傻瓜团成团滚楼梯玩。
没错，就是玩。叶榛抓起只剩个边角的橡皮，擦干净了多出来的线条和花朵花枝，然后才回头看叶栖川，“我是个路过医院的路人。”
这话也是叶女士送她出门前亲口跟她说的。
因此从各种意义上，她这次其实只是来做个常规检查，顺道试一试宋教授的研究，什么星鸦和药物的混合双打？还是星鸦的药丸？
嗯，星鸦是什么鬼来着？叶榛挠了挠脑袋有点想不起来了。
和宋教授的聊天总是会混入许多专业名词，她上次检查的时候听了老半天，也就只记住他最后拿着护士递过来的片子说的那句话。
他说她那些被撞击到损伤的海马体恢复得不多。
再过段时间应该就会痊愈。可是记忆呢？那时候她下意识这样问了他一句，结果很久之后才听到他好像故意被模糊掉的声音——
——从片子上看你的海马体似乎并不怎么健康。
并不怎么健康啊……叶榛自顾自地拉回了自己飘远的思绪，分了点儿眼角的余光给叶栖川，又问他，“你不休息真的没问题的吗？”
叶栖川摸了摸因为缝针而剃得光秃秃的后脑勺。
麻醉药的药效还没彻底过去，伤口附近摸着木木的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虽然偶尔会有抽疼。他淡然脸：“你刚刚没有立刻回答我。”
“那是因为我在设计甜品。”叶榛手指夹着铅笔转了两圈，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的脸，“我是个正经的甜品店店主，之前给过你会员卡的。”
叶栖川确实是有点儿印象，一张画着电耗子的小纸片，用红笔写着斗大的九九折，抠门抠到老家了都。他啧了一声，“有空吗现在？”
叶榛扫了眼他的脑袋，“怎么？要我给你拍个后脑勺吗？”
……我喵的今晚就暗鲨了你信不信？叶栖川鼓着脸愤愤然的瞪了她两眼，哐哐当当的控制着轮椅退了出去，“晚你的安！再你的见！”
气势汹汹的还挺吓人，不过这人到底干嘛的来着？
叶榛摇了摇头，收回视线准备继续捣鼓她的画，没想到叶栖川又红着耳尖推着轮椅回来了。他看着叶榛，劈头盖脸扔过来一样东西。
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愤懑：“见面礼！这次真的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