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不小心呢？”
“她的记忆再也没有好过。
——
宋牧离开北苑后不久，少年在南面儿的矮墙处，发现了灰色不明生物，远远看着，倒是有些像咸鱼干。
还是人形的。
入院时他勘察过北苑地形，南墙是红叶石楠球拼凑而成的篱笆，平日里是野猫飞鸟的栖息地，算是整个苑最热闹的地方。
而今天，安静得像夏日繁星点点的夜晚，只有窸窸窣窣的虫鸣。以及——
那团毛绒绒的灰色。
如果不理不睬，应该会被野猫叼走吧。这样想着的他踮起脚尖，猫着腰慢慢走过去，努力不发出任何声响。
有点像漫画里的蒙面小偷。
这是灰色不明生物——叶榛对他的最初印象，原谅她并没有更好的记忆去将少年美化。
10点05分，少年停在小花圃前，不再靠近半步，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发现咸鱼干好像是位姑娘。
灰裙黑发，颜值应该还不错。
他左手在眉骨处搭了个凉棚，装模作样的打量几眼，捡起了地上的小树枝，直戳她的脑门：“喂，你还活着吗？小美女。”
轻浮与恶劣。这是对少年的第二印象。
叶榛闭着眼思考很久，不知道这个少年是想要她说活着，还是有事请烧纸，于是闷着声音回复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半死半活吧。”
“那真是可惜诶。对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像咸鱼一样晒在这里？”
“因为我太可爱了。”
少年忽地噤了声，似是不可置信，瞪大眼瞧着她——
披头散发，哪里可爱了？
“你没听说过吗？”叶榛拨开眼前沾着树叶的头发，摆出对于少年而言，非常别扭的奇怪姿势，“女孩子的凌乱美，喏，就是这样。”
那是像杂志封面女郎一样妖娆的姿势，但落在少年眼里，就是东施效颦，滑稽而搞笑。
不过侧颜还是有几分姿色的，邻家小青梅的感觉，甜甜软软的。仔细看着，还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少年盯着她看了好几秒，皱着眉，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榛忙着打理自身形象，拂掉裙摆上的残枝落叶，回道：“你不觉得晚了吗？小帅哥。”
以牙还牙，她叶榛从来不是吃暗亏的主儿，别以为她没看见他沉在眼底的鄙夷。
啧，不就是身材不够好么？
少年倒是不知她心中所想，以为是没提前报家门惹小姑娘不开心了，捋了下额前的碎刘海，笑道：“你好，我是叶栖川，初次见面……”
“不指教谢谢。”叶榛按着裙摆从篱笆上跳下来，错身避开他伸出的手，“我从不与旁人碰触。”
叶栖川尴尬地笑了，扯开床单把右手裹成了哆啦A梦的小圆手，又伸出去：“这样呢？”
叶榛怔了下，伸出手轻握一下叶栖川的手，旋即放开。
“请多指教，叶栖川。”她说，清澈的眸中明显浮着狡黠，小狐狸似的，“我是宋医生的第二位病患，你的前辈叶小姐。”
后来很久以后，叶栖川回忆说，孽缘，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还以为是新的叶姓朋友，却不曾想，她是记忆深处最不愿揭露的伤疤，轻轻碰一下，就会渗出血的那种。
柚子问他：“那你后悔吗？”
他捂着通红的眼睛，回答：“不后悔，这是命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