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些昏暗的审讯室里，佘然坐在椅子上抽着烟，沉默不语。烟雾打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我走进去和对着佘然坐着的华子打了个招呼。
华子见我进来了，低声附在我耳边说：“来了半天了，一句有用的没交代，进来了就要烟抽。”我点了点头。
此时，屋里只有我们三人了，我并没有开口和佘然说话，掏出烟，给了华子一根，自己也点上了一根。我们三人就在这小小的房间里肆意的吞云吐雾。
佘然以为我只是一个打头的小卒而已，并没有将我放在眼里，只是自顾自的抽烟。他的目光始终没有在我身上留下一分一毫。但在我眼中，这只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是老陈让我替他来的，他说你肯定没脸见他。”我低声对佘然说。
只有听到“老陈”这两个字的时候，佘然的目光才往我这边扫视了一下。
“是老陈让你来的？”
“对，是老陈。”
“我是没有脸见他了，我背叛了他，背叛了咱们单位，当然，还有你的。”说完，佘然指了指华子。
“我此行来的目的，就是替老陈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知道，以我的能力，是不足以撬动佘然的嘴的，只有老陈才够资格。
“为什么，其实我有时也在想为什么。”佘然闭上眼说。“如果不是因为赌博，我也不会受人要挟。”
“要挟？你被什么人要挟？”我我有些诧异。
“我也想知道他是谁，事情还得从几年前说起。你能给我跟烟么？”佘然有些凄凉的求我说。
我没有说话，走到他的面前将一根烟塞进他的嘴里，帮他点燃。
佘然深吸了一口烟，缓缓的对我和华子讲述了这几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相信老陈跟你说过我之前在单位的事了。”佘然吐着烟对我说。
“是的，他跟我讲过了。那你为什么突然离职呢？而且那个时候也算是你事业的上升期吧？”我不解的问佘然。
说到这儿，佘然的神色有些暗淡。
“这就不得不提到另外一个人。”佘然说。
“谁？”我问。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你也不知道？”听到这儿，佘然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自身原因，我和他打成了一项交易。我需要做的，就是利用他给我租的房子和电脑监控你们。起初我并不知道我要做的是这种事。但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从那个木马病毒传过来的文件全是刑事案件的信息的时候，我想后悔已经晚了，我意识到我已经上了他的贼船了。我再想收手的话，已经不可能了。”
“那他怎么和你联系的呢？”我问。
“是这样，如果他有什么向我交待的，会发短信给我。他从来没有给我打过电话。而且，每次联系完之后，我给他拨过电话去，每次都是关机。我猜测，他每次联系完我之后那个手机号码就不会再用了，因为每次他联系我的手机号码都不一样。”
“那我就更加好奇了，究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重新审视了一下坐在我对面的佘然，郑重的问到。
此时佘然闭上了眼睛，可能他在思考要不要对我说出他的“苦衷”。
“因为赌博，我欠了一大笔钱。而且，我利用职务之便捞了许多好处，为了填补赌债这个窟窿。”良久之后，佘然向我讲出了原因。“但是我的所做所为被他发现了，以此来要挟我，虽然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还清了赌债，但我万万没想到他让我做的是这种事，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越陷越深。后来，在我监视的这段时间，我又迷上了网络赌博。唉……”说完，佘然长叹一声。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佘然可怜，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我对他说：“道理你都懂，我也没什么好对你说的。我再问你，他上一次跟你联系是什么时候？”
佘然想了想说：“大概是一个月之前了，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那他除了让你每天盯着这几台电脑，别的都不让你做么？”我接着问。
“对，每天的工作只是盯着这几台电脑，除了去外面购买生活必需品外，他警告我不要抱有逃跑的想法，他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他是怎么跟你要这些信息的呢？”
“每次他都会给我一个邮箱，但现在申请一个邮箱太简单了，从这方面没办法下手。我也试着查找他的IP地址，但每次都显示不同的地方，看来，他也在防备着我。”
佘然说的没错，申请一个电子邮箱的确是太简单了。如果我是那个人，我完全可以找一个黑网吧，登录一台电脑，而且，现在的网吧有时候都不需要自己的身份证就能上网，这样一来，想从这方面入手完全是大海捞针。
我仍不灰心，继续问佘然，因为佘然跟那个人接触最多，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可我接连问了几个问题，佘然都表示并不知情。一旁的华子附在我耳边轻声对我说：“会不会这小子故意包庇？”
我摇了摇头，否定了华子的想法。佘然已经被我们找到了，现在他没有必要再包庇那个人。而且，佘然的事我们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佘然自己也知道，包庇并没有什么用了。
“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找出那个人来么？”我问佘然。
佘然想了想对我说：“现在我被抓了，凭他的手段，他一定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我认为他不会再从我这儿下手了，我现在算是一个弃子。但如果他再想知道你们的信息，只能再次从你们这边下手，所以找到他的机会就是他再次下手的时候。”
佘然分析的没错，现在的佘然对他来说没有了任何价值，他可以随意丢弃。即便是我们抓到了佘然，也没有办法从佘然这里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我猜测，他一定会再次跟我联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