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尊简带着归海采茵出了玄天大陆的结界,一路上叽叽喳喳得地像一只停不下来的小山雀。
九州大地所有的一起对她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哇!哇!尊简哥哥,怎么有这么小的人呢?人族怎么会这么小呢?”
当他们路过一个有些许人族聚集的山村时,归海采茵看见一个抱着小孩的妇女从对面走来,她正提着一些鸡蛋回家。
看着归海采茵语无伦次的表达着自己的好奇,尊简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小怪物,居然连小孩都不知道?
不过尊简马上就想起来,在玄天大陆的空间里,巨人夸父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生养过了。难怪这个归海采茵像个傻子一样蹦出这样的话来。
“这是人族的小孩。”尊简解释到。
“小孩?”
“就是刚出生不久的人族。”
“怎么会这样小?”
“因为还没有成长啊?就像你小时候啊,难道你们夸父族一生下来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吗?”
归海采茵摸摸自己的小脑袋,努力地去回忆自己所谓的“小时候”,可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小时候?尊简哥哥,那都是很多万年前的时了,采茵早就不记得了。从我记事起,我就是这样高!我还可以很高,很高……”
采茵说着说着就让自己的身体像雨后的春笋似的,拔地而起。幸好刚才擦肩而过的人族已经走远了,否则看见这女娃变成这样子,不吓死才怪。
“下来!下来!快下来!”尊简被这无知无畏的夸父族娃娃气得就差翻白眼了。
“归海采茵!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来到了这九州大地,你就得规规矩矩地跟在我身边。不准再任何人面前,也包括神族,妖族……等等一切族面前展露你顶天立地的本领,记住了没?”
“为什么啊?”采茵嗖地一下缩回正常身高,不解地问。但她看到尊简阴沉的脸,马上就连忙改口:
“是!是!是!我以后除非你要求,否则再也不去顶天立地了!刚才是我错了。我不知道嘛……。”
见到她马上认错的可怜样子,尊简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归海采茵第一次走出玄天大陆,也是第一次看见人族。很多情况不了解,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是我没有来得及跟你说清楚。这九州终究和玄天大陆不一样。
在玄天大陆里,只有你们夸父族。这十几万年来,你们终日生活在平和安详的世界里。
而这里,有神族,有妖族,也有一些误入歧途的魔族,当然,还有人族……。九州大陆上不仅族与族之间会发生冲突和战争,就连同族之间也会出于利益关系,最后互相斗争……。”
归海采茵听得有些糊涂:“族与族之间,到是好理解。但同族之间也会?”
“会!”
“为什么?”
“为了更好的活着!九州大陆上,每个人都在自以为是的,努力地按着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在这过程中,就会有利害关系,然后就会有伤害。伤人,或是伤己……。”
尊简想起那段不堪的记忆,西海皆因一时不查,导致遭小人暗算,全族为保存实力,不得已全族潜回深海。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对龙族的伤害?
归海采茵听到尊简的声音慢慢的弱了下去。不解地抬头望着他的脸上,那是一种她熟悉已久的感伤之容。她曾在玄天大陆里无数字见过。
只要尊简的脸上有这种伤痛之色,就断然没有可能再搭理她的可能。以前她会安静地走开,让他一些发泄的空间,可是在这里,她能去哪里?她又敢去哪里?
“尊简哥哥”归海采茵弱弱地叫了一声。身旁地尊简没有回答,继续若有沉思地继续向前走着。
归海采茵不甘心的,用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尊简哥哥……。”
“嗯?怎么了?”尊简被她从沉重的记忆里拽了出来。然后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嘴边无奈地苦笑道:
“我没事。只是想起一些从前。”
从尊简掉入玄天大陆的那一天起,夸父族里没有人知道尊简在外面经历了什么。
开始,只当是他跌坏了脑袋想不起来,后来才发现他是有意回避谈及关于自己的任何身世点滴。
好在当时他还是个孩子,没有人会计较,更没有人会介意。时间久了,夸父族也已经习惯了他存在,好像他的出现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没有想起要问:为什么会来?是怎么来的?
如今他居然第一次主动开口提及“从前的事”,这让归海采茵无比的诧异。她拼住呼吸,不敢再发出任何响声,甚至就连自己的呼吸,她都怕惊动了他。
只要关于他的一切,无论好的,坏的,她都急切的想知道。或许,知道一个人的过往,才能知道怎么走近他。
一直在埋头向前走的尊简,突然感觉身边太安静了。安静地有些让他觉得很意外,于是转过头来看看,才发现身边的小巨人正用无比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他知道,这个夸父族的小女孩是想听他说说西海的旧事。这么多年,他一直保持缄默,是因为自己找不到走出玄天大陆的方法,怕自己说出来后,大陆内人人皆知他就是一个逃亡的,无用的,不堪的龙族。
有些事,隐瞒是为了让自己能活得更有尊严一点。
“你想知道我过去的经历,是吗?”尊简轻声问到。
“嗯,嗯!当然想。我等着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足足有十几万年这么久!”归海采茵连忙点点头,夸张地表达了自己的迫不及待。
“瞎说!你自己才认识我十六年有余。”
“不,不! 不是十六年,是我这一生都等着个故事。”归海采茵说这话的时候,她感觉到居然自己的心漏了一拍。
那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说的都是真实的,她这漫长的一生仿佛都只为这一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