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葛云翼在那里一副怀疑人生、自我厌弃的样子,我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于是便坐到他旁边,拍拍他的肩,然后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和他说了,说完以后他总算才开始接受事实。
在我叙述的期间,叶烨帮秦萧清理了伤口并包扎好,据他所说,葛云翼牙口挺好,伤口还挺深的。葛云翼不太好意思,给秦萧赔了不是,但秦萧却不怎么在意,还反而安慰他说不是他的问题。司马则又热了点水拿了点食物让大家分了吃了,经过这一番折腾,各人消耗都不小,尤其是葛云翼。其实在他发作之前我们休息并不久,现下告一段落,还是各人回到各自帐篷里,继续睡觉补充体力。
之后倒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我这一次躺下去竟觉得安心不少,一觉起来神清气爽。
次日我们重新上路,这一次司马改了路线,沿着那温泉走。他说,据东方站探测已知南极点冰盖下是个巨大的咸水内湖,这些水路中十之八九连接着外海和那个咸水湖,尤其是我们面前这种大型支流。而东方站的位置就在咸水湖的范围内,所以沿着湖走的确有其原理在。只是我担心的是,到时候我们能不能找到回地表的路。
不过出于对司马的信任,我们都没有异议。
只是经过前一晚葛云翼突然发作的事,行路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我知道除了司马和叶烨以外,不仅仅是葛云翼,我们其余俩人也有可能中招了而不自知,所以难免地,众人之间开始多少有些相互提防,哪怕是以我和葛云翼的交情,我都有点怕他又突然发起神经,想必他对我也是一样。
不得不说,阿纳这一招实在是高明。
除此之外,叶烨还有其他的忧虑。他觉得以阿纳的心狠手辣程度,这样有惊无险的结果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叶烨说自己有种强烈的感觉,葛云翼的这次抓狂只是一个序幕而已,可幕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即使以他的能力,都推算不出来。
可我们的行程却已经耽搁不起了。
我们的食物虽然还能挺两天,但是燃料是绝对用不到那个时候了,而在这个地方,没有燃料几乎就是致命的,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好在我们在冰体内部行进速度还是比较快的,一开始一段路沿着地下水流带走也节省了一些燃料,但后来我们必须离开水流区域以更接近地表,而我们的燃料就在这一段路上耗尽了。如果不想咬冰渣或者用体温来热水,那就必须尽快找到出去的路。
我们那风炉,最后用自己的钢铁之躯为我们指了回路——司马为了听冰体内冰裂的走向,一路敲着这个已沦为废铜烂铁的炉子。
我们就这样又在冰里面走了近20小时,司马终于找到一处冰裂离地面近,裂纹走向呈倾斜状态,角度可以爬得上去,并且裂缝上面冰雪覆盖不严实的冰缝。而在那个时候,我们其他人几乎已经没有力气为此感到高兴。
在往上爬之前,我们还是休息了一下,拿了吃的补充体力。至于饮水,之前我们在离开温泉的时候最后每人打了一瓶热水,贴身揣着,在燃料耗尽之后,每次喝水就拿出来喝几口,然后放点冰雪进去继续揣着,虽然水喝起来只是温吞,放了冰进去后贴着也是有点冷,但总比直接拿冰块贴身要好不知道多少。
我们不敢耽搁太多时间,更不敢睡一觉再行动,因为以当下情况判断,那冰缝上面盖的雪层的确是不严实,但谁也不敢打包票,如果一连下几小时大雪,会不会把本来蓬松的雪层给压严实了。
吃完干粮,司马打头,我们开始往上攀爬。这样的事情司马做起来总是会给人一种“这件事很容易”的错觉,当然以我们对他的了解和对现场情况的评估,并不会这么不自量力,于是在司马完成攀爬并且顺利扒开雪层到达地表之后,我们凭借着他扔下来绳索,一个个地爬上去。
我们商定我和葛云翼先上,接着是叶烨,最后秦萧。
我觉得自己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自己能在滑溜的冰缝内壁上固定住身形,一点点往上挪,虽然有绳索帮忙,但力气也一点没少花。在这冰天雪地的天气里,愣是出了一身汗,等我最终到达地表,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就想趴着不动睡上一宿了。
我这种样子,葛云翼也不可能比我好。但叶烨就不太一样,体力上的消耗抵不过心事重重。他上来以后,第一句话说的是,“秦萧好像有点问题。”
葛云翼一下子紧张起来,问道,“他怎么了?”
叶烨摇摇头,“他没说,但我看着他脸色有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