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我想象力丰富，叶烨说司马去做一些别人不想做的事情，我就多少有点想歪，不过我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司马那样的人，绝对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的人。
“不愿意做？什么事情别人不愿意做？”我好奇道。
“大夜班啊，虽然这里不天黑，但是还是有夜班的。另外……”葛云翼压低声音，“打扫墓地。”
“这地方还有墓地？”我觉得挺意外。
葛云翼被气笑了，“当然有了！你以为来这里科考是花团锦簇啊，别人可是开疆拓土！老毛子来这里半个多世纪了，这里又是世界上最冷的地方，最冷测到零下八十多可不是开玩笑的，死人有什么大惊小怪？”他自己大约也觉得语气有点烈了，收敛了点继续道，“死了就只能就地掩埋，都没办法入土，只能埋雪层里。惨也是惨，天然大冰库，几千几百年都不会变样。其实毛子也迷信，不太愿意去那个地方，怕不吉利，怕闹鬼，司马替他们去，也能博得些好感。昨天他回来，据他自己说，还看到熟人的冥牌了。”
我叹了口气，无论当初的动机如何，无论如今的动机是什么，见到半个多世纪前并肩工作的人已经长眠地下，不知道他心情如何。
我们在聊着这些的过程中，已经从饭厅穿过重重室内廊道，穿过健身房图书馆超市等等生活设施，来到医疗室。其实我刚刚醒过来的地方只是普通的宿舍，这地方才是一本正经看病的。同时我也挺佩服葛云翼在一天的时间里面就把这个面积不小的地方给逛熟了。
基地本来人就不多，医疗室里更是除了秦萧他们就几乎没见到其他人。也不知道医护人员都在哪个旮旯里聊天。
秦萧一个人在透明隔离房里面，叶烨在外面，司马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又去“帮忙”去了。
看到我们来，秦萧看上去也挺高兴的，还问我，“阮无海你什么时候醒的？”
“没多久，就醒过来吃了个饭。”我回答，转而问他，“你怎么样了？”
秦萧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叶烨便插嘴道，“他？他自己一定认为自己很好！”
秦萧嘿嘿笑笑说，“我那是的确不错，不用担心。”
叶烨白了他一眼，抱着手臂没再吭声。
我摸摸鼻子，感到有些尴尬。心里思忖着，记得第一次遇到叶烨那会儿，他可是高冷范儿，不说比司马吧，但也是相距十万八千里的疏远，怎么现在变成了个老妈子，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这脑子好也不该这么用。看来以前高冷范儿十有八九是在装模作样，可我现在是应该为他敞开心扉而高兴，还是应该为他这种保姆作风而担心？
葛云翼显然对两人这些天来的拉锯已经习以为常，拿出他和稀泥的功夫道，“哎我看你也的确脸色不错精神挺好的，”他偷看了叶烨一眼，“但还是小心一点好，我们现在这种环境，谁知道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相信葛云翼只是这样随口一说，谁知叶烨竟突然目光直射过来，那锐利程度，像是要把他射个对穿。
葛云翼没有心理准备，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被那目光吓得抖了抖，声音都有点不稳，“我说叶烨老弟，你眼光别那么瘆人好不好，这是又咋的了。”
叶烨不知为什么怔愣了下，继而垂下眼眸，仿佛一下卸了气一般，想了想，说了句，“你们先聊。”就走出去了。
我和葛云翼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感到叶烨最近越来越古怪，哪怕不提他外貌上的改变，他的性格似乎也变得不一样了，虽然不至于完全换了一个人，但简直就让我怀疑他是到了更年期了。
“不好意思啊，他大概是想起什么了。”秦萧替着在赔礼道歉，虽然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道歉的。
葛云翼说没事，然后就海阔天空聊起来，秦萧也不是一直在隔离房里面躺着，他时不时地就会做做拉伸和一些幅度不大的运动，以保持身体机能。其实从他的状态来看，我的确觉得他已经恢复得很好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被隔离着。
我们聊了一会儿，看看时间不早了，便不再打搅他休息。我和葛云翼原路返回，接近宿舍那里的时候发现周围的气氛有点不一样，好像人群挺兴奋的，但他们叽里呱啦说着俄语，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兴奋个什么劲。只见他们都在往一个方向三三两两结伴而去，有点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集会。
“他们这是去干嘛？”葛云翼也同样好奇。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白了他一眼。
“要不……咱们也去凑凑热闹？”说完也没等我答应，直接把我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