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如水,沧澜殿独独剩下灵犀与玄越,静的有些可怕。
她可记得,就在方才,梵音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死在这沧澜殿中,也许此刻还有许多人不知梵音死去的消息吧。而站在他身边的这个男人,却是这样用最简单的方法无声无息的除去了他的心头大患,稳住了自己的地位。也许是这一个月来,玄越对她太过温和,让她差点忘记面前这个人是魔君,那个传闻中心狠手辣可不是随便传传的。
想到之前在汤内下的药,偷他的君王令,想想就觉尴尬,虽然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
灵犀半晌不语,玄越倒是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了?脸色古古怪怪的。”
“呃……我觉得,虽然解决了梵音,但我们还是应该将钟离明佑放了。”灵犀喃喃低语,生怕自己说的话被他打断,忙继续接道:“这些年你都不曾与天界动手,我觉得此刻也不能因钟离明佑而引发战斗,仙魔两界这种状态挺好的。”
玄越听她一番话,笑道:“嗯,你说的不错,况且过两日是你我大婚之日,我也不想引发杀戮。”
听他又提起大婚,“大婚……”
“你所有的要求我都尽量满足你,唯独大婚这件事,我娶你是势在必行的。”说罢,便将手中君王令递给她:“你去放钟离明佑与慕容挽玉吧。”
“你说真的?”灵犀有些不敢相信。
“自然是真。我本就未曾想动慕容挽玉。”玄越耸耸肩,表示所言非虚。
灵犀得到他的肯定,满脸欢喜的接过君王令,“谢谢君上!”说着便带着君王令开心的离开沧澜殿。
玄越凝视着她欢快的步伐,脸上的笑意直到她的身影消逝不见,这才渐渐散去,这才召了冰澜前来。
“君上放钟离明佑我能理解,为何要放了慕容挽玉?她若在魔界一日,便是掣肘钟离明佑的一枚棋子。”冰澜眼中闪烁不解。
“慕容挽玉是她这世间仅剩的朋友了,我不想伤她心。”玄越淡淡解释。
“她?”冰澜略微有些不解,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说灵犀?”
“你且去跟着灵犀,勿让那钟离明佑生出什么变故来。”玄越沉声吩咐,心中依稀有些不放心,还是要让冰澜跟着好些。
冰澜当即领命而去,心中突然觉得此刻的君上与以往不太一样了,也许他真的有了弱点。可这也是他所担忧的,当君上有了弱点,一切都会不一样了,更担心的是这灵犀会毁了魔界此刻的安宁。想到此处,他的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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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拿着君王令去了鬼狱,鬼差们见君王令如见君上,当即将严密囚禁着的钟离明佑与慕容挽玉放了出来。此刻的钟离明佑满身伤痕,分明是受了重刑,需得慕容挽玉搀扶着才能勉强行走。灵犀他伤痕累累,立刻递上一瓶万愈散给慕容挽玉,“你且喂他服下,数日伤便可痊愈。”
慕容挽玉正欲接过,钟离明佑却是一把挥开,登时将万愈散打碎在地:“我可不要你们魔界的东西。”
灵犀见他敌意颇深,便是笑笑:“也是,待你归天界,有的是灵丹妙药治愈你的伤。”
钟离明佑轻哼一声:“玄越怎会如此好心放我们回天界,他又打什么鬼主意?”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灵犀也毫不留情的回嘴。
“君子?你说玄越?”钟离明佑嗤鼻一笑,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可不,我们君上可是君子,不像天帝……”说到此处,又想到阴沉沉的萧沉,从头到尾将她耍的团团转,心情顿时不高兴了。
“天帝怎么了?你这个魔界派来的细作,顶着一张洛云薇的脸,谁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在九重狱能捡回一条命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钟离明佑说到此处,忽然想到何事,继续道:“你们设计大婚,为的就是想引来天帝吧?”
“引他来做什么?”灵犀倒是失笑。
“少装了,玄越何等人?这些年未立夫人,如今却如此草率的立了你,无非是想让天帝认为你是洛云薇的转世,从而引他过来,如此便能溃败他,从而一统三界,不是吗?”钟离明佑一脸不屑一顾:“且不说你不是洛云薇转世,纵是真的,天帝也不可能来。”
灵犀愣了半晌,似顷刻间被他点醒,微微心酸:“为何?”
慕容挽玉突然开口,深深注视着她:“你该知道为何。”
灵犀沉默半晌,终是平缓吐出一字:“哦。”
一路上,他们未再言语,直到出了魔界的结界,灵犀才开口道:“我就送你们到此,今后可小心,莫再落入魔界之手。君上能放你们这一次,可保不准能放第二次。”
“嗯,谢谢。”慕容挽玉含笑点头,便扶着钟离明佑离去。
灵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见他们身影渐渐远去,目光苍苍且落寞。
是啊,钟离明佑说得对,纵然她真是洛云薇的转世,天帝也不可能来。
萧沉他所肩负的是整个天界,如何会只身犯险?
其实嫁给玄越也没什么不好,她拥有了魔君夫人的身份,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耀,最重要的是玄越对她很好,并不让她讨厌。
想到此处,她笑了笑,放下心中的沉重,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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