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如辉,映照在那九重天阙之上,璀璨无比的光华铺洒在萧沉身上。他静坐在凌霄宫小园的白玉石凳上,案前几壶清酒已空,他却不过瘾,又以灵力召唤了几壶,仰头便一饮而尽。站在远处的墨茯苓就那么静静地伫立着,凝视着,眼底一片复杂的情绪流露。
也不知过了多久,墨茯苓才缓缓自暗处走了出来,直到坐在他身边,他亦不曾打正眼瞧过她,依旧不停饮酒。她自嘲地笑笑,亦是自案上拿起一壶酒,仰头便饮。
一壶酒尽,萧沉才望向墨茯苓,他冷冷道:“你做什么?”
向来不善饮酒的墨茯苓只觉喉间火辣辣的,竟是逼出了她的泪,“我知你难受,便想陪你喝。”
萧沉却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今日你到东海亲自见过灵犀了,她究竟是不是洛云薇转世,你心中该有答案了吧?”墨茯苓笑了笑,“其实我很想问你,她究竟是不是,可此刻看你这般情绪,我已无需相问了。”
“你懂什么。”萧沉厉喝,并不想再听她多言。
“其实我很高兴你自欺欺人,因为这么看起来,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并没有那么重……至少没有整个天界那么重。”
“你究竟想说什么。”萧沉虽因酒有些迷醉,可话语却是无比犀利与不耐。
“听说北言神君伤了他,那此刻便是最好时机。”墨茯苓也不再拐弯抹角。
“他可是你兄长,你就这样巴不得他死?”萧沉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有些疑惑。
“他是你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况且,仙魔本就不两立,他杀钟离宁便要为自己的所为负责。”
萧沉目光微闪几分犹疑,也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同情面前这个女人,“这一生,从来不曾为自己而活,有意思吗?这么些年,究竟是什么支撑你到现在的?”
“是什么支撑我的,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墨茯苓未曾想到,这么些年,有朝一日他会主动与她谈这些,“我爱你,不管你对我是何种态度,我只想在你身边。”说到此处,她不禁又饮了口酒,凝在眼眶中的泪终是忍不住落下:“我知你不爱我,当初娶我也不过是为了东海与天界的和睦,可我不介意,我爱你这便够了。我相信,这世间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当初洛云薇死,我知你有多伤心,可如今她回来了,你却不曾与她相认,说明你已然放下。”
说到此处,她的手小心地探出,紧紧握着他的手,低声道:“曾经洛云薇是你的弱点,而今灵犀却是玄越的弱点。当一个人有了弱点,便最容易击破。”
听着她的温言软语,萧沉的目光愈发迷醉。
“不论将来发生任何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那一夜,墨茯苓头一次觉得离萧沉那样近,也许只有他醉了才肯这样安静的听她讲话。
*
翌日,萧沉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头痛欲裂,忽觉手便温热,他目光一怔侧首望着赤着身躺在身畔的墨茯苓,一脸茫然。他努力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事,昨夜他喝了许多酒,然后墨茯苓来了,与她不知不觉聊了许多,具体说了什么都不太记得,最后怎就与她同床共枕了。
萧沉揉着额头,低头望着自己赤着的身子,明黄的床榻上隐带血迹,他一时间无比复杂,怔愣半晌。
墨茯苓渐渐转醒,正对上萧沉的目光,面色羞红。她拥着衾被起身,低声唤道:“阿沉。”
萧沉自然知晓昨夜发生了何事,却是不言不语的起身,着上衣衫,头也不回的离去。
墨茯苓看着他如斯冷漠,原本带着几分娇羞的面色一分分冷了下来,直到萧沉的身影消逝不见她依稀未曾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