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薇离开天界后,却未归东海,而是去了北夙仙宫后山的峰顶,清夙与天薇神女的衣冠冢并肩而立,看起来竟是一派和谐。只是四周杂草丛生,几乎要淹没了他们的衣冠冢,她当即徒手为其拔草,口中还喃喃低语道:“算算日子,我已许久未来看你了,你会不会怪我?其实这些年来,发生了太多事,你可知我嫁给了东帝为妻?我嫁给他,只是为了修复我的灵犀,完成你的遗愿,如今我做到了,而此刻魔界也被天界收服,萧沉成了新一任天帝。”
“你一定很奇怪,怎么萧沉就登上帝位了呢?其实我也不敢相信,钟离宁怎就突然暴毙而亡,凶手做的天衣无缝,竟寻不到蛛丝马迹。我想,若此刻你还活着,便能很快以混沌镜窥前尘往事,找到凶手。只可惜,如今五件神器又不知所踪了。”
“我一直在想,梵云已死,这世间还有谁有这个本事,能无声无息杀了钟离宁,盗走神器。并嫁祸给我与东帝,这一切无非是想挑起天界与四海的斗争,我想,此人必然是谋划多年,否则如何能做到毫无破绽。可我想不到,挑起天界与四海间的矛盾究竟对谁有利?魔界?梵云已死,梵音被囚禁在天界,魔界还有谁能有这个本事?”
……
低语好一会儿,终于将四周杂草拔光,她额头上已溢出丝丝汗水,她仰头望着那颗又长大许多的紫薇树,嗅着花香只觉心情宁静。
“清夙哥哥,你掌混沌镜多年,神器自然与你相通,你若有灵便指引我找到混沌镜,破了这桩悬案,如此我便能安心离开。”
洛云薇在衣冠冢坐了一整夜,夜晚又是漫天飞舞的荧光,只是身边再无陪伴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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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巫殿内,月瑶儿笔直伫立殿中,脸上满是不服、不甘。
墨天策却是盯着那个一向温顺如水的月瑶儿,在他眼中,她从来都是善良的,柔弱的,何曾见过此刻这般倔强的她,“你还是我心中的那个月瑶儿吗?”
“那你还是我心中的天策哥哥吗?”月瑶儿反问着,“就因为我今日伤了洛云薇,你便如此斥责我,你从来不曾这样对我。”
“我从未想过,月瑶儿会对人下杀手。你以为,单凭你那些小伎俩便能伤到她?若非她手下留情,此刻的你早已变成一具尸骨。”墨天策冷冷道。
“她害死我奶娘,嫁祸给我,让我受了那么多酷刑,我不该恨她吗?”月瑶儿咬着唇,眼中尽是闪闪的泪意:“这些,我都能为了你忍了,可是她却居心不良的要抢走你!”
“我与你说得很明白了,如今她是东后,你继续掌管东海事宜并不合适。”
“你曾经说过会娶我的,但你失言娶了她,我知道你是为了整个东海,我不怪你。可是你没发现,如今的你已经变了吗?你的眼中再也没有我了……”月瑶儿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他的手,“你是不是爱上她了?她究竟做了什么,让你从最初对她的厌恶变得信任?”
墨天策面对她的质问,却未曾答话。
“你是不是被她迷惑了?这样一个妖女,她心狠手辣,来东海的目的不纯……”
墨天策徒然打断了她的话,冷声道:“月瑶儿,她并非你口中如此不堪,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你退下吧。”
月瑶儿被他眼中冰冷所震慑,却还是不甘心的问:“天策,我想问你,这些年你对我的好,究竟是因为恩情,还是爱情?”
墨天策面对她的问话,沉默半晌,才开口道:“这些年,我一直将你当做妹妹。”
月瑶儿又问:“可你说要娶我?”
墨天策答道:“因为恩情。”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怜悯?”月瑶儿笑了,泪水潸然滚落:“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你对我是恩情,可我总想着,你应是对我有几分情的,可原来,只是怜悯而已吗?”她的声声质问,却终究未换来墨天策的一句回音,她绝望的闭上双眼,缓缓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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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薇归来时,脚步有些虚浮,额上已是一片冷汗淋漓,慕容挽玉一直等待着她的归来,却见她神色有异,不由上前扶住她,急声道:“云薇,你怎么了。”触及她的掌心,竟是温热一片,她抬手一看,掌心满是血迹。忙握起她的手,撸起袖子查看其手臂,竟满是鲜血,她不由低呼道:“你受伤了?”
“小点声。”洛云薇气若游丝地提醒着,面上满是忧虑,“切莫将我手上之事传出去,否则你我性命堪忧。”
见她如此认真,慕容挽玉意识到事态严重,便压低了声问道:“谁伤的你?”
洛云薇思虑再三,只淡淡道:“破阵时不慎受伤,我调息疗伤便可。”
慕容挽玉见她这番模样,深知她有事瞒着,却不愿告知与她,便低声道:“从什么时候起,你我竟也这样身份了?”
洛云薇却道:“挽玉,你离开东海吧。”
慕容挽玉面色一凉:“你这是要赶我走?”
洛云薇眉宇黯然:“过些日子,我也会离开东海。”
“那为何不是我们一起离开?”
“我还有我的事要做。”
慕容挽玉咬着唇,沉默许久,终是硬声道:“我不离开东海,我还要查玄越。”
“明日我便会让东帝逐你出东海。”洛云薇眉间满是坚毅,不容抗拒。
慕容挽玉不死心道:“云薇,有什么事是连我都不能告知的吗?”
看着她的质问,洛云薇终是未有任何解释,慕容挽玉凝着她,心中疑惑却失望,知道再追问下去也没有任何回应,她长叹一声,缓缓退出了屋。
洛云薇见她离开,终是无力跌坐在地,方才那阵法已然震碎了她的七筋八脉,能支撑着自己安然回到东海已属万幸,她强撑着意识调息打坐,欲为自己疗伤,可终究还是支撑不住,晃晃悠悠地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