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洛云薇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头痛欲裂的环视着四周,昨夜的记忆回到脑海中,依稀记得她在梅林间饮酒与萧沉有过一番交谈。他走后又饮了几壶酒,后来意识便有些混沌,怎的醒来就回到自己屋中了?思绪飘远间,目光触及手边安静摆放着的流霜剑,她有些恍惚。
她下榻饮了口水,便听一阵敲门声,只听得仙童在外头唤道:“云薇师姐可醒了?”
洛云薇打开门,只见一名瘦瘦的小仙童手中封着一个金灿灿的卷轴递给她,“这是师父让我交给你的,这是贺帖,让你去西沉仙宫道贺。”
“西沉仙宫?”她有些茫然。
“天帝昨日封萧沉天君为西位神君,自今日起入主西沉仙宫,北夙仙宫自然是要前去拜贺的。师父说你与西沉神君熟识,便将贺帖给你,让你去一趟。”仙童解释道。
接过卷轴,洛云薇不由淡淡一笑,这一夜间萧沉竟从天君成为四大神君之一了,倒是升的挺快。
“对了,昨夜……”洛云薇的话才问出口,小仙童便笑道:“昨夜云薇师姐喝醉了,是北夙神君背你回来的。”
“师父?”洛云薇一愣。
小仙童不再讲话,只是恭敬地退下。
洛云薇将卷轴在手中熟练的转了一圈,脸上露出一抹浅浅地笑容,当即便腾云朝西沉仙宫去。
西沉仙宫漂浮在西海的浮云之上,金凤朝舞,华光流彩,周遭前来拜贺之人络绎不绝,一时间本是冷清的西沉仙宫无比热闹。洛云薇的到来,让仙宫外原本笑脸相迎的数名弟子瞬间冷下脸来,西云神君之死虽不是洛云薇动手,可他们仍认定洛云薇乃最后一个见到西云神君之人,与她必然脱不了干系。
洛云薇自然看出他们的敌意,却恍若未觉,将拜帖奉上。弟子接过拜帖确认是北夙神君派她前来,纵然心有不甘,亦是放她进去。
此次萧沉登四大神君之位,各个仙者都派了弟子前来道贺,鲜少有亲自前来拜贺之人。多有仙家是看不上这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又恐得罪了天妃,便只是派了弟子前来道贺。倒是南宁神君,倒是携了几名弟子亲自前来拜贺,曾经的师父,在他最危难的时刻以性命救他,这份恩情对于萧沉来说自然是铭记在心的。南宁神君的驾临让萧沉亲自出来相迎,二人于殿内交谈着,将诸位拜贺之人晾在殿外许久,有人已觉不耐,颇有微词。
一时间外头私语纷纷,皆言这新任的神君狂放不知礼数,洛云薇听着众人微词,心中笑意连连,看来只要有萧沉的地方便必有波澜。突然她竟有些期待,特想看看萧沉如何当这西位神君,他这初来乍到,无功在身,仅有一天帝私生子的身份,怕是不出数载就要被西沉仙宫众弟子驱逐下位了。
周遭私语声逐渐变大,这时萧沉才与南宁神君出殿,招了诸人进殿入席。席间摆放着各种人间佳肴,众人入席后纷纷向萧沉道贺敬酒。
一杯接着一杯下肚,萧沉倒是面不改色,容色依旧温淳。
“咦,你这可是流霜剑?”席间坐在洛云薇身边的一名中年男子突发惊疑声,此人乃太白上仙座下大弟子敬空,曾参与过六千年前仙魔大战,自然见过流霜剑,未曾想这流霜剑竟会在一名年纪轻轻的少女手中,便是一片惊奇。
敬空一语吸引了众人注意,纷纷看向洛云薇这边,她倒是大大方方地让众人看,“是。”
“这流霜剑乃六大神器之一,你从何而得?”敬空话音起,未等她开口便继续道:“你是北夙仙宫弟子洛云薇?”
“是。”洛云薇笑着答,心中不免感慨,原来她名气这么大,看出了他们眼中的防备,知道他们最为关心的是什么,便不疾不徐地开口道:“这流霜剑是西沉神君所赠。”
就坐主位的萧沉闻言轻放手中夜光杯,面对在座诸位的质疑,开口道:“流霜剑是我所赠不错。”
“敬空斗胆问西沉神君一句,这流霜剑乃上古神物,又是天帝所赠于你,你却将流霜剑随意转赠给洛云薇,成何体统?”敬空脸上闪过愤愤之色。
“既然天帝将这流霜剑赠予我,我便有处置它的权利。”萧沉回答的云淡风轻,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厉色。
“想当年天薇神女以命入剑,得以人剑合一方将暮沧镇压。洛云薇为一己私欲擅自拔出流霜剑,引得东阳仙宫一夕覆灭,乃是天界罪人,试问她有何资格拥有此剑?”敬空越说越为激动。
萧沉道:“流霜剑尘封数千年都无人能拔出,为何单单洛云薇能拔出?当年洛云薇放出暮沧是大罪不错,但她被囚镇魂塔三千年,后又入魔界诛杀暮沧,足以赎罪。且上古神器讲究缘分二字,如今三界中人人拿流霜剑只如一柄废铁,唯有洛云薇才能物尽其用,我将流霜剑赠予她有何不可?”
敬空闻言一时语塞,喃喃着还想说什么,只闻萧沉又道:“本君将流霜剑赠予洛云薇乃是天帝知晓,便是天帝都默许了,你又有什么资格有异议?你若不满,大可让你师父太白上仙来同我讲理,看他可有那个胆?”
一声厉语,让敬空彻底禁了声,惶惶坐回席位,脸上已是羞愧一片。
萧沉这狂妄一语让在座诸位皆是在心中嘀咕着,好歹太白上仙乃是天界元老,在天帝身边是能说上话的,这萧沉竟敢如此不给面子,只怕是祸从口出亦不知。
洛云薇闻言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心想这萧沉真是不嫌事大,这副口出妄言之举并不像他。
散席后,诸位前来拜贺的弟子们纷纷仓促离开,并不愿多留,倒是南宁仙宫的弟子茯苓犹豫再三,匆匆追上了他离开大殿的步伐,清脆地喊道:“萧沉师兄!”
萧沉回首间,正瞧见迈着小跑追上来的茯苓,待在他面前站定,对上他的目光却又怯怯地垂首,低声道:“不,如今该改口喊你神君了。”茯苓没等他说话便继续道:“自打那日你离开南宁仙宫,苍狼便由我暂为照看,苍狼跟了你三千年,早已视你为唯一的主人,若神君想要回它,改日我便将它带来西沉仙宫。”
“若你能将它带回来,是再好不过了。”萧沉目光淡淡,嘴角勾勒出一抹微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