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在长久与燕云柳的夫妻斗争生活之中，越昭然已经基本掌握了这方面的不少学问，比如：永远不要跟一个妹子争论谁对谁错，因为你肯定争论不过她们。当然还有一条就是，当你拼命说明自己没有在说谎的时候，你就已经错了——并且大错特错。
所以越昭然在反应过来之后，很快止损了自己的错误。只见他抬起手，在还想要开口说话的燕云柳脸前面一挡，很是直截了当的承认了自己刚才的错误，推翻了自己刚刚落定的话音，“好吧没错，我说谎了。”
……
“你——”燕云柳本来是应当非常顺利的接一句‘你就有’的，可是没想到，她的半句话就这么硬生生被梗在喉头，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实在是太令人难过了。
就这样，经过许久的自我疗愈与修复之后，燕云柳才咽了口口水，一壁气鼓鼓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能够不按套路出牌？！”
……
少女果真是个令人摸不到头脑的奇怪生物——越昭然如是想到，又垂眸很是轻快的看了燕云柳一眼，接着默默在自己方才下过的定论里加上了一个前提：就算是像燕云柳这样天天喊打喊杀能扮男人的怪力少女，也是一样的奇怪生物。
……
“你就喜欢这种奇奇怪怪的无趣套路吗？”越昭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是真的困了，困得仿佛现在的某一刻，闭上眼睛就能够睡的着，“你要是特别喜欢，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配合，只不过——”
“真的很没劲！”
越昭然抬手捂住想要打哈欠的**，终于慢吞吞说了一句，“我困了，大小姐，请放我去睡觉吧。”
燕云柳横眉冷对，立刻换上一副六亲不认的凶神恶煞模样，特别迅速的反驳了越昭然的请求，“睡觉？你今天不把话全都给我说清楚，我就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放你去睡觉！”
……
果真是钻进了一个死胡同呢——越昭然忽然在心中为自己默哀到，而后才沉沉叹了一声，终究带上了几分认真的神色，“有什么好说的呢，既然我都跟你说了，谢院判不能全然相信，那么能够全然相信的，不就只有你我本人了么。”
“你又想入宫一趟？！”
燕云柳不是傻子——在与越昭然的相处之后，也多少学到了越昭然的几分处事作风与套路，当然，在智商和情商等方面，也确确实实有了不少长足的进步。而这种进步，绝对可以说是在那些奇怪的教书先生那里所学不到的。
越昭然无奈的点了点头，终于还是承认了自己的想法，“是啊，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儿，皇宫而已，我也不是没有进过啊。让开啦，我真的好困——”
为了躲避燕云柳接下来的追问，越昭然甚至胆大妄为的抬手想要推开燕云柳，可是越昭然似乎是忘了：自己在拳头力气这方面，距离燕云柳本人来说还是有非常大的差距的。所以结局显而易见：那就是越昭然不但没有成功推开燕云柳，还害的自己的身子往后挪了两步呢。
……
“现在的情况怎么能跟以前一样？！”燕云柳看似瘦弱却非常有力的手臂张开，将越昭然的去路完全给堵的严严实实了，而后才又一次重复着自己的观点和看法，“以前你入宫，是奉了皇后之命，没有人敢置喙什么，但是现在不一样！”
“有何不同啊？”
越昭然有些急躁了——尽管他也明白，燕云柳之所以如此激动，都是因为放心不下他。但是没有办法，越昭然还是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尽量用婉转的语气对着燕云柳再次说道，“现在除了我入宫，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不是吗？”
“不是！”燕云柳非常迅速的拒绝了越昭然的答案，她正了神色，而后才又义正言辞的说明道，“从前你入宫，是为了皇后办事，可是你忘了你为什么被卸任了？就是因为皇后不再信任你了，她觉得你要背叛她了！所以她要你出宫，要你通过这样的做法来表忠心！”
其实越昭然心里非常清楚：燕云柳说的没有错，皇后将自己卸任放出宫，为的就是要越昭然对着皇后表忠心，如果自己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入宫去见阿史那媛，那不是在正式同皇后宣战吗？
届时皇后一定会再度起疑，生出对越昭然更大的不满。
可是尽管越昭然心中对此非常清楚，他也更加明白：除了这样的做法之外，自己面前并没有其他更好的路可以选择。
……
越昭然闭了闭眼睛，终于开口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现在除了我入宫，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现在是个好机会，阿史那媛病的突然，我入宫去看望从前的学生，理所应当——待到她的伤风好转，我想去也没有机会了，不是吗？”
“没错，这是个好机会——对你们来说都是！”燕云柳气的两手叉腰，愤愤不平的说道，“对于阿史那媛来说，这是个重返突厥的好机会没错，对于你来说，这也是个拿到送命符的好机会！等到阿史那媛顺利离宫，皇后和皇帝回味过来，死的会是谁！”
“他们不会杀我——”
越昭然纠正道，“有父辈的蒙荫在，皇后就不敢把我怎么样——况且她并无证据不是吗？”
“你这是病急乱投医！”燕云柳着实被越昭然的说辞给气坏了，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他竟然能够说出这种话来？
“总之我不允许，不允许你去以身犯险。”
燕云柳终于将挡在越昭然身前的手放了下来，而后才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再想想其他的办法，不行吗？”
听着燕云柳渐次和缓下来的语气，越昭然也清醒了不少，他抬手扶住燕云柳的肩膀，两人四目相对，半晌，才听越昭然徐徐说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情的风险很大，可是咱们真的不能再拖了，阿史那媛的伤风来的再急，也不可能不会好——去往突厥的信快马加鞭，少说一个来回也得半月时候…再不去宫中看她一眼，将我们需要的东西拿出来，就真的没有时间了。”
“可是你……”
燕云柳又何尝不知道，现在摆在两人面前的根本就是死路一条？可是明知前路迢迢，都是迷途，又让燕云柳如何能够忍心亲眼看着越昭然义无反顾的去踏破铁鞋呢？
……
愈发深沉的暗夜降落下来，阴影悄无声息的笼罩上屋内两人的身影，也许再用不了多久，日色便会再一次明媚起来——可是在日色明媚之前，这所有的黑暗与阴翳，又该如何被度过呢？
燕云柳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做得到——但是她的信念却非常坚定：一定要保护好越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