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万历依然在书房温习四书五经。
他看着时辰,觉得时辰差不多的时候,他便冲着书房外喊上一声:“常云,进来。”
常云这一次终于学机灵了,他手捧着太监服走了进来,在万历面前恭敬地鞠躬,然后对万历说道:“陛下,奴才已经把衣服准备好了,让奴才给您换上吧。”常云洋洋得意,以为自己已经提前掌握了万历的心意,万历肯定会夸自己聪明,说不定一个高兴还会赏赐自己。
然而事实却不是像常云想象的那样,万历却摇摇头说道:“今儿个,不换衣服,朕就这样出去,而且你跟朕一起去。”
这下倒好,常云白白准备了衣服,看来他离窥探圣意的水平还差得极远。
万历走在前,常云跟在身后,就他们两个人一起,万历支开了其他太监,他不知道万历要把自己带到何处去,他也不敢多问,他既然捉摸不透万历的喜好,那就最好不要捉摸,以免惹火烧身。
万历带常云来到的地方是郑淑仪的寝宫,他站在门口,没有立马进去,而是指着寝宫的门,对常云说道:“你先进去,就说朕驾到,然后朕再进去。”
常云不知道万历想做什么,总之万历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常云冲进寝宫大院,用尖锐的声音大喊:“皇上驾到!”
万历稍微等了一下,才面带着微笑,大步走进寝宫,只见大院里已经跪着好几个宫女,郑淑嫔也在其中。
“恭迎圣上!”院里众人低着头,齐声喊道。
万历看了一眼常云,常云站立在一旁,等待着万历指示。
万历又看了一眼郑淑嫔,郑淑仪低着头,不敢看万历的龙颜。
万历背着手,对郑淑嫔说道:“郑淑嫔,抬起头来。”
郑淑嫔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瞄了万历一眼,她惊讶地喊出声来:“是你啊!”
“大胆!见到圣上,怎么能竟然如此无礼?”常云怒斥郑淑嫔,因为郑淑嫔不但语气过重,而且还忘了用敬语。
郑淑嫔这才反应过来,前两日来陪自己的小太监竟然是当今圣上假扮的,可是她却没有害怕,甚至没有改口,她的身上仿佛天生就有一种无所畏惧的与众不同。
万历也没有怪责郑淑嫔,他伸手示意常云没有关系,然后对郑淑嫔说道:“没错,就是朕,朕欺骗了你,你应该不会怪朕吧?”相反,万历竟然还怕郑淑嫔怪责自己。
“圣上乃是天子,臣妾就算想怪圣上,臣妾也没这个胆子。”郑淑嫔越来越过分,竟然还讽刺起万历来。
然而,万历就吃这一套,万历是一个叛逆的人,他并不喜欢那种传统到顺从自己的人,他就喜欢大大咧咧,甚至敢跟自己对着干的女人,郑淑嫔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女人。
“昨日朕听到了你的心愿,朕现在也满足了你的心愿,你自然不应该怪朕,相反你应该感激朕。”万历自认为自己的把戏成功地戏弄到了郑淑嫔,他的心里很欢喜。
结果,郑淑嫔也只是冷冷一笑:“可是陛下昨天就能满足臣妾的,偏偏要选在今日才来满足臣妾,我倒觉得陛下是故意戏耍臣妾的。”郑淑嫔这种女人是不会被这样简单的恩典就能满足的,她的胃口可比天大。
“赶紧起身吧,朕要到屋里跟你好好聊聊。”万历这就让郑淑嫔站起身来,然后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寝宫。
万历和郑淑嫔两人进了寝宫之后,常云便上去把门合上,然后守在门外,这一次他能揣测圣意了,因为很明显万历是对郑淑嫔有兴趣的,两人进了屋会干什么事情,常云也能够想到。
事实也是如此,万历二人在这间屋里待了很久,也正是此后,郑淑嫔也不再是郑淑嫔,摇身一变成为了后来千古留名的郑贵妃。
两人的相遇或许只是他们长久爱情中的一瞥,可是这却是万历记忆最清楚的一次,因为当万历听到郑贵妃发出的那第一声与众不同的笑声之后,万历还未见其人就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
郑贵妃一直是万历最心爱的女人,也是最理解万历的知己,万历就算是让自己去死,他也不愿意伤害这个女人。
多年以后,“梃击案”摆在了万历面前,郑贵妃基本被满朝文武判定为主谋,所有人都等着万历做出一个痛苦的决定,就连郑贵妃自己也在逼迫着万历做出这样的决定。
郑贵妃含着眼泪,苦笑着说道:“陛下,不要再犹豫了,你就治了臣妾的罪吧,臣妾心甘情愿的。”
万历连连摆手:“不不不,朕做不到,朕做不到啊!我不会让你伤到一根毫毛的。”万历根本狠不下这个心的,因为郑贵妃就是他心头最重要的那块肉。
“可是…可是,如果陛下不治臣妾的罪,那满朝文武,还有太子那边,都需要一个交代,陛下该如何向他们交代啊?”郑贵妃虽然专横,但也识大体,她不能逼着万历强硬地去对抗朝野,只不过她需要万历拿出一个更正确的方法出来,她现在就是逼着万历想办法。
“太子?”万历在强压之下,竟然想到了一个主意,“这件事的受害人最终是太子,且将太子召来,如今只有太子能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