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是不忍心啊。”郭忠奎闭了闭眼:“我也是看着你们两个长大的,你当我能狠得下心吗?可你是没看见当时晚安丫头变成什么样了!瘦得跟什么似的,衣服挂在身上来回晃荡,一个人打三四份工,憔悴到让人不敢认,你说如果你当时真像医生说的,一辈子醒不过来了,晚安丫头以后可怎么办?”
郭忠奎叹了口气:“才二十出头的姑娘,背了太多不属于她的苦了,她还有那么长的人生要走,难不成真要为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希望,一个人这么不容易的过一辈子吗?”
“怎么会是一个人?等她结了婚……”
这话顾云帆没说出完,他被郭忠奎的一个眼神猛然打断了,身上一激灵,他暗骂自己傻X,是啊,如果夏瑾安真的在病床上醒不过来,背着这么大一个累赘,还谈什么谈恋爱结婚?天下的男人怕不是见到她都要绕路走吧?
他心头的滋味儿难明,郭忠奎已经继续开口了:“看着晚安丫头的样子,我即使心里再难受,也只能想到拉她一把,毕竟不管病床上的人怎么样,活着的人总还要继续往前走啊。”
这一句话说的顾云帆心头一酸,他长出了一口气,抬了抬嘴角:“确实,你说的有道理。”
郭忠奎笑笑:“有什么道理有道理,别当我不知道,你小子心底里保不准怎么骂我呢!不过没关系,好在晚安坚持了。”
他翘了翘二郎腿,语气显然轻松了许多:“她当时真是,别人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一门心思就要等你醒,护士说的,医生说的,包括我说的,她是都给当了耳旁风,保不准还觉得我们磨叨呢,我当时就是看着她,突然就觉得,说不准呢,保不准你真的就能醒过来呢?所以看着那时候病床上那么孱弱的你,我就发了誓,但凡你醒了,我随便你发配,要打要骂随你来,绝对不嫌你以下犯上!”
一番话下来,顾云帆坐在凳子上说不出话,心里面说不好是酸涩多一些还是惊讶多一些,总之混合在一起,只觉得情绪复杂到难以形容。
他突然有点儿想见到她。
那个固执的守护哥哥,却不小心救了他一命的丫头,真是,让人心头发软啊。
顾云帆的反应在郭忠奎意料之中,他拍了拍顾云帆,随后站了起来:“行了,不和你再多说了,今天时间不够,等过两天,抽空儿我们下班喝两杯,你好好和我说说你醒了之后的事儿,还有你接下来的打算,可别和我说你来找我真就是为了给我惊喜,这话你糊弄糊弄周响那小傻子还差不多。”
说完,郭忠奎就朝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了,顾云帆一个人站在原地,半晌他才想起来什么一般,朝着郭忠奎的方向喊出来:“诶,老郭,我明儿得请一天假!”
“请什么假请假,我才回来你就要请假!”郭忠奎转头拉下脸。
“我明天得去一趟福利院!”顾云帆试探着开口。
郭忠奎似乎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一般:“哦,明天二十六了,是该去一趟,准假了,正好明天你有时间也多陪陪晚安。”
顾云帆:“……”
看这样子,难道全世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夏瑾安不是夏家亲生的吗?
叹了口气,猛然又想起什么,顾云帆再次叫住郭忠奎:“我说老郭,明天是不是要发工资啊?”
“工资?”,郭忠奎神色复杂,但还是点点头:“发发发,明天发,到时候之后直接打你卡上,放心走吧。”
顾云帆放了心:“那行,等我后天回来聊啊。”
郭忠奎摆了摆手,只留给顾云帆一个背影。
……
这天还没到家,夏晚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顾云帆想吃什么。
顾云帆正在公交车上晃悠着,听到电话开玩笑问她:“怎么,我想吃什么你都能做出来吗?”
对面夏晚安没太在意,人已经在厨房里鼓捣东西,乒乒乓乓的声音混杂着她漫不经心的回答:“试试呗,凡事都要有第一次嘛。”
顾云帆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煮乱炖吧,行吗?”
电话里乒乒乓乓的声音不见了,顾云帆能清晰的听到女人浅浅的呼吸声,半晌,对面回:“行。”
……
顾云帆和夏晚安都是南方人,乱炖却是北方菜的做法,顾名思义就是把差不多N种种类的蔬菜混在一起炖,熟了出锅。
听起来没什么稀奇的,顾云帆却因为这道菜在车上晃了一路神。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菜整个顾家只有顾老爷子顾长河会做,也只有他,亲自给顾云帆下过厨。
老爷子年轻时和夏老爷子都被派到北方驻扎过一段时间,当时日子很苦,但是有群众支持,心却是暖的。
后来他们被重新调回了南边,临离开时候什么都没带,单单学会了不少当地简单味美的农家菜。
之前顾云帆想到顾家人,觉得是顾巧巧和自己最亲近,其实不是,他有意忽略了一个人,就是他的爷爷——天河商贸的创始人,顾长河。
他从小到大对于家的理解大部分都是从顾长河身上感受到的,
他膝下孩子不少,却独独偏爱顾云帆,后来有一段时间父亲和母亲因为生意原因带着顾致远在国外,老三老四还没出生,他就被独自留在国内,和爷爷生活在一块儿,那是顾云帆能想到的整个童年里最快乐的时光。
作者有话说: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