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话,众人中大多数人都纷纷点头,因为她们十年寒窗苦读,对音律略知一二,对弹奏方面根本就不愿花费时间学习,在她们心中,如朝为官要比抱琴枯坐重要的多,她们听了黄筝麒的话,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太不公平了。”
“孩子们,这不是比试,乃是交流,俗话说,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修身乃是重中之重,琴,是重要的修身方式,有些人空有一身才学,却为人乖戾,身不正则治国无能,要之何用。”公羊先生听了下面的吵闹声非常不屑,原本红润的脸颊顿时一黑,脸色一沉,声音严肃的轻斥道,见下面的学子们脸上逐渐露出了羞愧的神色,她这才稍稍敛了怒色,苍老的声音再次不疾不徐的落下:“这不是比试,乃是交流,那些爱好弹琴的难道就不希望知道自己的琴艺到了何种地步了吗。”说道这里,公羊先生瞥了一眼那些跃跃欲试的人,脸上浮起一抹微笑。
她也是爱琴的,只是喜欢听琴而已,想当初皇帝皇后化名在鸿蒙书院学习的时候,她经常能听到皇后弹奏的琴音,多少年过去了,她还记得那种时而传达爱意,时而传达开心烦躁等各种情绪的琴音,让她随着琴音时而开心时而落泪,那种能沁出人感情的琴声,好久没有听到了,不知道小友能不能给她带来惊喜,让她重温一下旧时感觉呢。
“废话不多说了,谁先来!”皇甫先生对于浪费时间是一百个不愿意,连忙催促道,目光毒辣的扫视这台下的众人,众人中,不会弹奏任何乐器的纷纷躲闪,生怕被点名。
“我先来!”水玉自豪的站起身来,朝一旁摆着各种乐器的地方走去,眼神在众乐器中巡视一圈,最后挑中一个琵琶,抱在怀中,坐在清乐坊舞者搬来的椅子上,试了试音色,目光挑衅的看了一眼紫殇,有种想要跟紫殇一决高下的意味。
这些乐器都是清乐坊的乐器,就在刚才公羊先生说出比试内容的时候,荣华宫主便让赵管事将坊中所有种类的乐器都拿了出来,甚至连锣都摆在架子上,只是不知,像锣这种单调的配乐乐器会有谁来用。
紫殇看着一脸挑衅的水玉微微一笑,并不将他的挑衅放在心上,想到这里,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弹琴,天啊,来到这个世界上,她根本就没学过弹琴,从小体弱多病,若不是自己的来临,此刻,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估计还在床上爬着养病呢,不过,弹钢琴算么,小提琴也行啊,再不济,自己还学过古筝呢,但是,面前这些琴,没有一个长得像古筝的,而且最重要的,她的古筝谈得一点都不好,她自己都非常嫌弃,更何况是谈给别人听,想到这里,她不由有些懊恼,早知道,跟着柳絮学学瑶琴也好啊,正思索间,目光在那一排排乐器中来回穿梭,猛然,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她面色一喜,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铮铮!”琵琶声随着水玉柔软葱白如玉的手指挑拨琴弦而响动,优美的声音随着水玉的弹奏顿时席卷入众人耳中,大家聚精会神凝神细听。
声音袅袅,如慕如诉,时而低声如吟唱,时而高亢如海潮,一曲罢,听得众人心潮澎湃,心思涌动,有的想起家中的夫君,有的想起自己的初恋,众人仿佛回到了恋爱时期,心情时而开心时而低沉,众人的深思沉浸在早已终了的琴音中,不肯醒来。
“好!”公羊先生看着桌子上原本安静趴在盒子里睡觉的乐声虫摇头晃脑起来,并且身上的颜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为橙色,最后,变成绿色,乐声虫仿佛许久没有听过这么美妙的音乐一样,身体竟然增大了一圈,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公羊先生看着长大的乐声虫,心中十分欢喜,当先开口叫好。
听到这一声响亮的叫好声,众人终于从梦境中回过神来,霎时间,拍掌声响起,掌声雷动,充斥在整个清乐坊中,水玉在一片掌声中高傲的仰起头,目光逼视紫殇。
紫殇的目光中充斥着不解,想不明白水玉为什么对自己突然敌视起来,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再听琴上,思绪早不知跑到哪里了,所以对于水玉的挑衅,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倒是瞥了一眼乐声虫,心中的好奇,顿时转移到乐声虫上了,她在古书上看到,乐声虫这种东西,以声音为粮食,只要听到声音,它就不会死,而且,平时会自动吸食杂音,减少那些杂音对人体的伤害,这种虫基本上没什么用处,没想到公羊先生竟然能找来这种古老的虫种。
黄筝麒看到水玉代替自己挑衅坐在高台上的紫殇,心中稍稍好受了些,虽然她原本想自己打头阵的,但现在第一关自己无法,有别人代劳也是一样的,她就不信,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机关算术她尚紫焰统统都会,跟神一样!
“不错,不错,乐声虫变成绿色的,相对来说已经是世间少有了,只是这位公子,你所运用的手法和技巧过于驳杂,将心中想要抒发的感情抑制了一部分,正所谓化繁为简,琴乃是由心发出,若你能不依赖手法和技巧,我想在琴艺方面,你会更上一层楼的。”公羊先生当先品评起来,确实,水玉是个好苗子,只是弹奏琵琶的时候,太过依赖于技巧,就免不了有些生硬。
“多谢先生提点,学生记住了。”水玉朝公羊先生躬身颔首,抱着琵琶行了一礼,十分恭敬的道谢,而后转身走下了舞台,并将琵琶放回原处。
之后又有几个人表演乐器,有人吹笛子,有人奏瑶琴,竖琴,笙,等比较广泛的乐器,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的琴艺超过水玉,她们中等级最高的,也只能让乐声虫身上的颜色变成黄色而已。
最后,在确定没有人表演之后,公羊先生目光看向紫殇,示意她自己出来表演,平定天下悠悠之口,紫殇想了一下,待看到水玉挑衅中夹杂着期待的目光,她忍不住长叹一声,就陪她们玩玩吧,反正没什么损失。
于是,紫殇在众人瞩目的目光中,缓缓站起身来,慢条斯理的走下楼梯,片刻,出现在舞台之上,逡巡的目光在乐器堆中扫视一圈,迈着步子,走到乐器堆里,最终在最不起眼的地方挑中了一个庞然大物,然后,站在了那个乐器的后面。
众人看到紫殇的这番举动,不知紫殇想要干什么,黄筝麒干涩的声音夹杂着鄙夷说道:“快点选啊,不会是没看到会用的吧!”说罢,邪笑了几下,眼中满是看好戏的样子。
黄筝麒话音刚落,便看到紫殇艰难的推着一个圆滚的鼓走到舞台中间,她张大了嘴巴,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片刻,爆发出洪亮的笑声,“哈哈哈哈!”笑声中满是讥讽和嘲笑,笑了片刻,她笑弯了腰,然后艰难的捂着肚子,拳头捶打着大腿,十分不雅。
众人也是一脸错愕,却没有像黄筝麒一样,笑的那么夸张。
紫殇推着一面跟自己身高一半大小的鼓,有些吃力,这个鼓被平放在架子上,架子下面安装的有轮轴,大红的鼓身,淡黄的鼓面,本以为会很轻,没想到这面鼓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的,竟然这么沉,下面的架子也非常实在,不然根本就支持不住厚重的大鼓,终于,众人看着紫殇艰难的满头是汗的将那面大鼓推到了舞台中间,脸上都带着不解的神色。
她不会是想用这面鼓来比赛吧,鼓?只能发出单调的音,跟琴声不同,就算是水玉也微微张了张嘴巴,脸上尽是惊愕。
公羊先生三人则是面面相觑,她们谁也没有想到,紫殇选来选去结果选了一面鼓,难以想象,鼓能奏出什么乐曲,公羊先生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把紫殇拉下水了,看紫殇的架势,一幅完全不会弹琴的样子,看来,还真是人无完人啊,不过,用鼓来演奏,可以让她输得不那么惨。
深吸了一口气,紫殇找到架子上面的鼓槌,深吸一口气,然后朝四周报了抱拳,道:“各位同学,各位先生,现在由我来为大家演奏一曲鼓乐,杀边乐!”紫殇随意而自然的报幕道,然后,完全不给众人任何疑问和反驳的机会,抡起鼓槌,开始敲击起来。
“咚,咚咚,咚……”
一声声鼓声,仿佛一道道惊雷,压住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不解和不看好,然而,几声敲击声下来,众人便听出了其中的韵味。
紫殇神情严肃,一双剑眉下的星眸中仿佛蕴藏着刀锋,一刀刀挥舞,绝美的容颜上挂着肃杀之气,宛若天上的战神,又如百战的将军,恢宏,霸气,振奋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