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笼，那会用来关押犯人的一种笼子。这种笼子跟猪笼差不多，不过要大。是十几个人一个大铁笼，也相当于一个小监狱。关进这个笼子里的人十有八九都是会丧命，因为那会兵荒马乱的随时都有可能撤退，哪会有时间处理犯人。
大多都是把铁笼用二三十个苦力一抬，往大点的河里、湖里丢，或者是挖个大坑直接埋了也不管笼子里的人犯得是啥罪【实际上也没人会去区分，反正进了这个笼子出来的少。】
“小刘，小刘。咱在哪？”我被老钱摇醒，老钱一脸焦急的样子。
我睁开眼，浑身一股虚弱感传入脑中。往四周一看，差点没吓我一跳。偌大的铁笼里满满当当挤了不下十五号人，那些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不仅一个笼子，周围还有不下四五个铁笼，里面也满满当当的关满了人。
呼呼！
忽然，我觉得凉飕飕的。明明穿了很厚的布褥怎么会凉飕飕的呢，我抱了抱臂膀发现身上厚厚的布褥居然不见了。妈的，难道被关进来还得扒一层衣服？
“娘的，怎么冷飕飕的！”老钱也抱着臂膀在我边上嘀咕。
我回头一看，嘿哟！这老家伙也被扒的只剩下内里的两层衣服，那张胡须渣滓布满的老脸冻得发紫。
“咋回事啊，小刘。咱，咱们的衣服呢？”老钱抱着双臂，哈大气看着我。
我说不知道，我自己还想问呢。
笼子里有男有女，他们很奇怪都靠北边的栏杆坐着。也没什么交流，跟死人没什么区别。只是当有人送饭来了，一个个又像进了油锅的虾，各个活蹦乱跳，挤在铁栏杆前面抢食吃。
我扫了眼，看到了我和老钱的被褥。它们分别在几个人身上，一个壮硕的中年汉子脸上一道很深的刀疤。还有一个精瘦的小子，两只眼睛凶光外放，一看就是个狠人。
这俩人身上穿的衣服最多，吃饭的时候也从来不去抢但每回都吃得饱饱的，看样子这俩位估计就是这笼子里的笼霸了。
他们在的位置也很特殊，一个在最左边的中央，一个在最右边的中央。周围各有好几个人围着他们，但中间又有一条不明显的间隔，看来是两派人了。
“小子，进来了不选个好地头？”那个中年汉子蹲在地上，抽着不知从哪来的卷烟，咧着嘴对我说道。
我还没回话，就听那个精瘦的小个子对我说：“小子，选地头也得长长眼。不然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果然这俩家伙不是一路人，在这么大点地儿还分地盘。
我没敢回话，两边人我都不想投靠。投靠了一方，另一方肯定对我怀恨在心，没准睡着的时候给我来一卡啦。跟他们俩都作对吧，简直就是大灯笼上茅房，找死。
于是，我只能装作聋子了。
装聋子的结果就是被他们的人个踹了一脚，吐口唾沫嫌弃。至于老钱，估计是太老了压根没人管他。
“小刘，你说咱咋就在这了呢。”傍晚，趁着有人来送饭我们蹲的角落人少。老钱碰碰我，问我。
我也纳闷，照理说我们应该在屋子里吃着肉喝着酒愁着案子。怎么会忽然就被关这了呢，难道说我们还是顶锅了？
到了晚上，随着寒风刺透衣服，答案出现了。
不，应该说是高震出现了。
我和老钱怎么也没想到高震会来，也压根没想到高震还活着。
高震看上去还不错，精气神挺足的。穿着件黄皮子大衣，带着顶高帽，一双白手套。身后跟着五六个端枪的小黄皮子，这家伙升官了不成？
“长官！”高震一下车，笼子边就跑过来一个灰皮子，腰间挎着一大串钥匙。
高震动动帽子，戏谑地看着我们，然后对灰皮子说：“这里没出什么事吧？”
灰皮子见到高震有点兴奋，敬礼回道：“报告，一切正常！”
高震嗯了声，走到笼子前转悠了几圈，说：“你们给老子听着，谁他娘要闹事就先给老子看看你们身后的那个湖。这天的湖水啊也不冷，顶多把你们的手脚冻裂。一个人闹，一笼子里人完蛋！”
高震的声音很响亮，感觉像是对我和老钱说的。我俩有点纳闷，这他娘又是咋回事。怎么我们关了笼子，高震好像要高升了似的。
讲话结束后，笼子里的人安分了很多。周围几个端枪的，谁他娘敢不安分。就连那俩个笼霸都老老实实地低着头，把弄着手里的玩意儿。
“那个，有俩人我要提一下。你帮我给弄出来，我要带回去审。”临走前，高震忽然回过身来对灰皮子说。
灰皮子应声走过去，高震伸手指了下我们在的笼子。
随着高震一指，我们笼子里的人顿时像煮沸了的沸水一样沸腾起来。
各个都冲到铁栏杆前伸出手呼喊着：“我！我！”
“长官提我，我再也不想在这呆了！”
“长官提我，怎么判都行做苦力也行！”
霎时整个笼子里乱作一团，只有那俩笼霸安静地蹲在地上。
“刘三才、钱德玉，你们俩给老子自己滚出来！”灰皮子得到高震的指示后，扯着喉咙对笼子吼道。
我跟老钱一愣，高震这是整哪出。
“快点，别他娘的给老子耽误时间！”灰皮子一点都不客气，骂骂咧咧的催着，跟催命鬼似的。
我跟老钱挤开人群，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走出了笼子。他们都很想出来，甚至有人把脚跨了一步出来。但结果就是被灰皮子腰间的铁链狠狠地鞭打了一记，那人痛得直接在地上抱着腿滚来滚去。
有了这个教训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恐惧的看着灰皮子手里的铁链。
等我们走出笼子后，灰皮子又利索的把笼子锁上。
“高……”老钱正欲说话，高震对我们使了个眼色。随后头也不回的上了车，他身后的几个小黄皮子用枪盯着我们上了后面一辆卡车。
这时候的西嘎子很冷了，卡车开的速度不快，可是寒风依然把我跟老钱冻得不敢动弹。
小黄皮子们也被冻得哆嗦，大家聚拢在一块面对严寒再冷的关系都要暖和起来。更何况有老钱这张灵嘴在，不仅要到了卷烟抽还跟他们混熟讲话。
“兄弟，你俩犯了啥事？”其中一个瘦小的黄皮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