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人还在昏迷着。龙哥是第一个醒过来的。
龙哥动了动自己的身体,逐一确认着各种身体零件的反应。还好,尽管身体酸痛,但他没有受伤。
“晏轲!晏轲!老徐!老徐!小贱!小贱!”龙哥绳子被卡在车座间,他费力地推着车里的人高声呼唤。然而,每个人都没有反应。
龙哥开始用力推开身上的担架,又赶紧试了试陆欢的呼吸。幸运的是,陆欢只是依旧昏迷着。他一下一下用力地踹着变形的车门。足足有十几分钟,终于把门打开。龙哥一下子翻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大熊,大熊!你小子别闹,躲哪儿去了?快出来和我救人!”龙哥没有亲眼看到大熊遇难,所以他固执地要抹去自己的猜测,对着前路上堆着的泥石大喊。终于,龙哥忍不住了,他半蹲着嚎啕大哭起来,一点一点,龙哥坐在了地上,眼泪依旧止不住的往下流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龙哥又听到一声闷响。他猛地回头,看到苏小贱从车里滚了出来。他赶紧站起来跑过去,拉起苏小贱说:“小贱,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苏小贱傻了一般看着龙哥,龙哥拍着他的脸说:“小贱,你别吓我,你说话,我是龙哥,告诉我,你受伤没有?说话,你说话呀!”
终于,苏小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抱住龙哥说:“龙哥!大熊哥死了!他被埋在那里了!”
“我知道了!小贱,你别说了,我知道了!”龙哥抱着苏小贱,一边安慰他,一边忍不住自己又哭了起来。
苏小贱突然放开龙哥,冲着石堆走去。吓得龙哥一把拉住他,说:“你要干什么?那边危险!”不时还有零星的石块滚落,龙哥攥住苏小贱不敢撒手。
“你放开我!我要去救大熊哥!”苏小贱拼命反抗着要冲过去。
龙哥无奈之下,猛地给了苏小贱一个耳光,叫着:“救!救!救什么救?你自己都说了,他已经死了!车上还有三个呢!要救也是先救他们!是去挖一个死了的,还是去救车上三个没死的,你说!”
耳光打醒了苏小贱,他嘴里念着:“队长……徐哥……陆欢哥!”急忙地跑向车子。
但是,不论苏小贱和龙哥怎么呼喊,徐建富和晏轲都毫无反应。
“小贱,你听我说啊,我是消防员出身,我学过救护,我懂。没事儿的,他们几个都没事儿。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他们尽快送出去,只要找到了医生,他们就全没事儿了!是不是你说?”龙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与其说在安慰苏小贱,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打气。
“他们三个人,我们两个,怎么送出去?”苏小贱不再哭了,面对这样的情境,他战胜了自己的心理,开始正视眼前的事实。
“一定会有办法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我们先把他们从车里弄出来。”龙哥从车左边绕道车右边,来回几次,思考着解决办法。车子变形厉害,三个人都很难解救。
苏小贱打开了后车门,找到了一个棒球棍。大概是徐建富以前留着“防身”的家伙,这样的“装备”,很多司机都有。他拿着给龙哥看,龙哥比划了几下,摇摇头。
雨在这个时候停了。龙哥和苏小贱也终于把陆欢的担架先从车里抬了出来。龙哥依稀有印象,大概是出于本能,晏轲在撞车的一刹那举了一下担架,缓冲了撞击力。所以陆欢并没有受到更重的伤害。
随后,龙哥开始往外搬动晏轲,晏轲身上并没有外伤,看起来睡着了一般。他身子软软地任由搬动,让龙哥心里不由地一阵紧似一阵。龙哥有经验,越是没有外伤的情况,可能伤情更严重,他一边搬动着一边念叨:“老弟,没事儿啊。你不能有事儿,我和你说话呢,咱们战鹰可全指望你呢!听到没!”
这话说的苏小贱又一阵难过,他埋怨着:“龙哥,你别说了!”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走,咱们看看老徐。”把晏轲平放在地上,龙哥朝着驾驶室走去。
徐建富浑身是血,也不知道哪里有伤。龙哥被吓得一闭眼,苏小贱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到了徐建富的腿已经露出了白色的骨头。苏小贱把拳头堵在嘴上,一动也不敢动,他怕自己一哭就不可收拾。
龙哥也看到了。他也被惊得闭了一下眼睛,随即安慰着:“没事,迎面骨嘛,别看瞅着挺惨的,不是大伤。先弄出来再说,这小子命好,有气囊保护着呢。来,你帮我抬下胳膊,好,对,用力。”龙哥嘴上又不停了,苏小贱这下倒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按照龙哥的指挥,两个人终于把昏迷不醒的三个放在了平缓的地上。
“现在我们怎么办?”苏小贱没说的是,自己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有火儿吗?”龙哥从兜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香烟,自己的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火,他不抱希望地问苏小贱。
看苏小贱摇头,龙哥把烟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接着揉作一团扔在地上,随即站了起来。
“我刚试过了,这里没有信号,手机打不进去也打不出来。现在没有人知道我们的情况。”龙哥说。
苏小贱毫无反应。龙哥说的情况他也知道。如果外面的人并不知道这里需要救助,那么等到路疏通好了,晏轲他们几个会是什么结果,真的不敢想象。
“所以得出去报信。你在这里看好他们,我出去。大熊最后说,前面不远就是最后一道封堵,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要是两个小时以后我还没消息,你,不,那你也要在这里安心等着,他们几个……就听天由命吧!”
“龙哥,我和你一起去!”苏小贱知道,前面刚刚滑坡,现在过去,稍有意外,就是和大熊一样的结果。龙哥这是拿自己的命去冒险的。
“傻小子!你还小晏轲呢,你也去了,不怕冒出只狼来把这三位叼走啊!”龙哥努力轻松的语调,让苏小贱更加难过。
“我走啦!主要是没火,想抽烟憋得难受。你总不能抢着出去,让我在这儿犯烟瘾吧?”龙哥朝前走去,不再理苏小贱。
“龙哥!”苏小贱叫着,龙哥却根本不再答应,他已经观察了山路,只有踩着另一侧的坡沿才能冲过去,而且要快。“你小心些!”苏小贱又喊着。却看见龙哥已经开始助跑。
在苏小贱眼里,龙哥的动作笨拙有余,轻灵欠奉,但他又觉得,此刻的龙哥每一步都迈的豪迈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