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轲回到建富山庄的时候,黎羽在医院的治疗差不多快完成了。
袁子弹找到晏轲,满脸内疚地交代着事情的原委,但晏轲一言不发,只是说道黎羽只是有一些烫伤并不严重时才抬了一下眼皮。
“我都知道了,这事不能怨你,你也回去休息吧。”晏轲语气很温和,听不出什么情绪,袁子弹刚一出门,晏轲就关紧了自己的房门。
简约直接赶去了医院,是她死说活说才没让晏轲去,她通知了庄严,是怕两个人再起冲突。现在她坐在病床边,正看着黎羽给晏轲打电话。
“我跟你说,你真的不用过来,就是一些皮外伤,我这怎么说也算医院的老员工吗,所以他们非要我留下来观察一晚上。还有啊,你不许发脾气,他们做试验,瞒着你也好,告诉你也好,都是想为战鹰做点事嘛!好啦,有什么话,见了面再说。”黎羽对晏轲,总是那种大姐姐般的游刃有余,看得出来,晏轲的每一句回话,也都很“乖”。
“这也就是你,换了别人劝他,他早把电话摔了。”简约看黎羽挂了电话,有点像发牢骚似的说。
“那要换成你和他说呢?”黎羽反问简约。
“我可比不了你,没那么好的耐心。”简约一边说一边看黎羽被纱布包裹的两臂。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黎羽歪着头看简约,嘴里调皮地问。躺到了病床上,让她有点轻松感,不用做专业严谨的黎医生了。
“我吃什么醋!我是在担心庄严,看到把你弄成了这样,还不知道他怎么找我算账呢!”简约说的倒真是心里话,刚才在电话里庄严的声音都变了,连着追问黎羽的情况。
“他敢。我弄成这样,他应该负主要责任,你别忘了,是他把我赶到建富山庄的啊。”黎羽说到这里,大概触动了心事,再加上胳膊上的疼痛,顿了一下,皱了皱眉。
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推开,庄严急急地走了进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干嘛不敲门啊!”看到庄严,黎羽眼睛一亮,但随即换了表情,似乎很讨厌庄严似的,出声责怪。
“就是,太没礼貌了,出去。”简约也站起来往外赶庄严,但她背对着黎羽,挤眼歪嘴地暗示着庄严。
看简约把庄严推到了门口,黎羽“哎”了一声,简约顺势笑着拉回了庄严,对黎羽说:“你们俩就别玩这人间小儿女了,有什么话直接聊。庄队,黎羽姐就交给你了,我得赶紧回去,那儿还一堆烂摊子呢!”
“我听说了,你们在做什么救援机器人的实验,这很不错啊。需要我们帮助做什么吗?”庄严看起来是打算用“庄队长”的身份和简约聊几句,掩饰自己闯进来的尴尬。
“停,停。庄队长,现在不是你了解工作情况的时候,您请,您请,病人,不,伤员在那儿。”简约打着手势打断庄严,把他推到黎羽床前,转身出去。
“你们俩怎么还在这儿?”简约在走廊里看到了垂头丧气的徐建富和大熊。
“不跟着你,我们哪敢回去啊。刚龙哥打电话说,自己去敲门,被晏轲一脚给踹出来了。但不惹他,他又躲在屋子里一句话不说。”徐建富苦着脸说。
“什么臭毛病。”简约叨咕了一句,转身又冲徐建富嚷嚷:“你也是,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也背着他,还弄什么假救援骗我们。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说着,一下一下打着徐建富的头,徐建富只敢抱头,不敢鼠窜。
“这件事,换谁也会生气。你们喊人家队长,这么大的事不说也就算了,还骗他。现在连我都知道,晏轲只要一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那对他来说就是大事。是,每次都能自己想通,你老徐比别人更知道这个,那你还害怕什么?”简约坐到了徐建富的车里,还是没停止数落徐建富。
病房里,黎羽和庄严却都保持着沉默。
晏轲在耐特走后,庄严其实一直在想他的话,不管晏轲是怎么知道了自己结婚的事,也不管他对自己存在什么误解,庄严其实并不在乎,但是他觉得晏轲有些话是对的,自己欠着黎羽一个“坦白和解释”,可是这话该怎么说,什么时候说,自己一时还没有理顺清楚。从黎羽辞职那一刻开始,庄严就知道,有些话,自己已经说晚了。而这样的拖延,肯定有自己的自私在里边。
从庄严看向自己的目光,黎羽知道,庄严是在乎自己的。她也不想说话,把自己拒之门外的庄严能这么快赶到医院,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至于那些关心的话,黎羽知道庄严也并不在行,只要庄严陪在自己身边,就已经是他的态度了。
“还疼吗?”庄严好不容易开口,却问了这样一句废话。
“上了药也不怎么疼了。”很奇怪,两个人从重逢开始,就一直是这样的对话,只要庄严一“礼貌问候”,黎羽就“客气回答”。总是让本来亲密感一下子疏离开。问完这句话,庄严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喝水吗?”庄严好像又想起一句废话。
“不渴,刚简约给我倒了。”黎羽认真回复。
又是一阵沉默,静的似乎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伤好以后,我想我还是去耐特吧。可以吗?”黎羽决定主动。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庄严似乎终于下了决心。
“那就现在说。”黎羽显然是误会了,她低下头,似乎在等待庄严的表白,心里竟然有点儿小慌乱。
“五年前,我,我结婚了。”庄严说完这句话,并没有如释重负地轻松,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但却小心地看着黎羽的反应。
黎羽的反应很大。
她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庄严,重复着庄严的话:“五年前,你,你结婚了?”庄严只得轻轻点头。
“我们是什么时候遇见的?”黎羽问完,自己也在回想一样。
“2008年汶川地震的时候,我们在救援现场重逢。”庄严怎么可能忘了这个时刻呢,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出去。”黎羽不再问什么,冷冷地蹦出来三个字。
“黎羽,你听我说……”庄严声音很低,大概是黎羽的表情吓到了他,黎羽直视着前方,似乎根本看不到庄严一样。
“你出去!”这一次,黎羽几乎是吼了出来,护士闻声跑进房间。
“黎医生,怎么了?”护士关切地问。
“哦,刚才我不小心弄疼她了,对不起。”庄严赶紧掩饰。
黎羽不再说一句话,倒在了病床上拿被子蒙住了头。
“黎羽,这件事我不是成心要瞒你的。你先冷静一下,我换个时间再和你说,我先回去了。我会让简约来照顾你的。”庄严说完,看着对自己不理不睬的黎羽,叹口气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