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轲究竟是怎么就成了牛小猛的“大哥”,这个问题怕是会一直成谜了。当天回到岸上,嚣张的牛小猛变回了乖孩子,对于牛总痛心疾首的自我检讨和慷慨激昂的批评教育,他“全盘接受”,这倒让牛总一下子不习惯起来,憋在那里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俱乐部方面还是报了警,那个叫骏骏的“女孩”在盘问之下,掏出了写着1979年出生的身份证,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鉴于各方面达成和解的态度,除了牛总需要赔付游艇俱乐部的损失之外,牛小猛被强制要求接受有关吸食毒品的检查,再进一步接受处理。
临走的时候,牛小猛可怜兮兮地望着晏轲,说:“大哥,我出来以后去哪儿找你啊?”
牛总还要摆父亲的架子,假装板起脸说:“这是晏叔叔,爸爸的朋友,不能叫大哥,没大没小。”晏轲过去搂着牛小猛说:“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到时候,我去找你。”
庄严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一场惊心动魄的救援,或者说营救,现在的结果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了。陆欢回来后,女朋友小冉跑上去抱住了他,那一刻,他也仿佛吃了“定心丸”,他清楚了自己在女孩心里的位置和份量,得意地朝着徐建富和丹妮挤了挤眼。
最兴奋的是丹妮,晏轲一回来,她就扑过去抱住,虽然很快就被晏轲推开,但还是让她有一种“和别人不一样”的优越感一般。而一回到建富山庄的第二天,她更是发挥了自己的专长,要好好地表现一番。
“首先,我们来看看这件事的所有关键词。冒充少女的中年女人,涉世未深的吸毒少年,茫茫大海上的疯狂绑架,奋不顾身的艇上救援,再加上快艇追踪,飞机垂降,还有落水、纵火,情感纠葛,亲情迷失,随便哪一个都是传播爆点,更何况还是集大成!”丹妮手里举着自己写好的报道大纲,如数家珍地说完,又想起来问:“对了,你究竟是怎么说服了牛小猛,让他束手就擒的?这个得好好和我说说。”
“什么束手就擒!我警告你啊,关于这件事,不准你对外说一个字。不然,以后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再允许你来这儿。”晏轲丝毫不理会丹妮激动地讲说,而且拉出来整个战鹰团队来“怼”丹妮。
“为什么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这可不是为了给自己吸粉。这次事件,是一次最好的公关机会。前一段,网上对我们的那些诋毁你忘了吗?把这件事完完整整地讲出来,就是对所有造谣和污蔑最好的反击!是不是,老徐你说。”丹妮辩解着,还顺便拉徐建富跟自己结盟。
可徐建富还没来得及张嘴表态,就被晏轲给按了回去。晏轲就问了丹妮一句:“丹妮,如果牛小猛是你的亲弟弟,你会把他的事情在公众面前说吗?”
丹妮楞了一下,明白了晏轲的意思,说:“我知道,保护未成年人嘛。可这是多好的一次机会,让人了解我们,理解我们的机会啊。再说了,我可以用化名啊。”
“那也不行,好了,这事不说了。”晏轲打断了丹妮。
“好好好。爱说不说,好心当被当成了驴肝肺!”丹妮赌气地朝外走去,差点儿和耷拉着脑袋进来的陆欢撞在一起。
“陆欢?怎么,自由啦?”徐建富第一个招呼着。
“简教官呢?”陆欢没搭理徐建富,四下扫了一眼,也不知是在问谁。
晏轲没有回答,简约和庄严回了耐特,对于两点一线的她,陆欢应该能猜到答案。倒是陆欢手里提着的塑料袋吸引了他的目光,看形状,就能知道里面装的是一堆易拉罐啤酒。
傻子都能看出来,一向阳光开朗,什么事都笑眯眯应对的陆欢,心里有事。可直到入夜,晏轲也没主动问他。
“去上面喝点儿?”陆欢终于来敲晏轲的门,说完一句话,自己先往外走。他站到房檐下面,一扬手把手里的一袋啤酒甩到了楼顶,随即踏上窗台,三窜两跳,人也到了上面。
跟在后面的晏轲如法炮制,很快也到了楼顶。两个人就在那里盘膝坐下,各自揭开了一罐啤酒,轻轻一碰,灌了起来。
这个地方还是陆欢发现的。第一次他把晏轲叫上来的时候,晏轲就喜欢上了这里。四面见山,轻风掠身,又有着难得的清静。“我住了这么长时间,居然都没想到这里这么舒服。”晏轲曾这样对陆欢说。而陆欢的回答是:“那是我和你心态不一样,我做救援,纯粹是喜欢。你,比我多了一些沉重,虽然我不知道这沉重来自哪里,但肯定有。”
一句话让晏轲沉默了很久,但他最终也没有和陆欢讲自己的故事。
可今天,沉默的人换成了陆欢,除了咕咚咕咚喝啤酒,他一言不发。
“到底有什么事儿?是不是家里还是不同意你干这个?”晏轲不喜欢打哑谜,开门见山地问道。
“小冉发现了我兜里的戒指,也知道了那天咱们的计划。”陆欢似乎边说边斟酌着措辞。
“那她什么态度?”晏轲追问。
“她对那天的救援,也挺认可的,知道救援是个有意义的事情。她,答应了我的求婚,也允许我继续干救援。”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好消息,陆欢依旧说得吞吞吐吐、
晏轲知道会有“但是”,一言不发地等着陆欢继续往下说。
果然,陆欢接下来的话是个“坏消息”:“但小冉说,如果我非得干救援,只能去耐特这样拥有资质的救援队,她觉得那样的组织安全系数更高,更……正规。这些不是我和他说的,你知道,干她那种工作,什么事都喜欢查得清清楚楚。那天我看她和庄队长聊了好几句,开始还没在意,谁知道……”陆欢开始画蛇添足地各种解释,但晏轲似乎已经开始听得心不在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