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走到队员们面前,清了清嗓子,努力地笑了出来,说:“怎么着?想上电视台?是觉得咱们耐特这几天有人上镜了,你们看着羡慕了是吧?”
“队长,死人的事,本来就是他们节目录制的事故,凭什么责任都到了我们身上?这事得和他们说清楚?”有队员喊着。
“说清楚?你说的清楚吗?说清楚了,人能活过来吗?”庄严反问着。
大家一片沉默。
“我们搞救援的,最基本的一点,是要有对生命的敬畏和尊重。死亡面前,别人可以想着躲避和推卸,但我们不能。你们在去之前,先要想一想,加入耐特是为的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接受赞美和光环吗?如果不是,那么就想一想,我们该做的,是不是去分辩,去解释,去堵住别人的嘴!”庄严的语气越来越严肃。
“我现在不想说什么,只告诉大家一句话,做救援的人,要有担当、能担当,而且不只是要担当辛苦、担当危险,还要担当误解、担当委屈!现在开始,简教官不会再拦着大家,你们每个人,是在这里等待真相,还是去和别人争吵,自己选择。”庄严说完,径直走进小楼,留下一群队员面面相觑。
“回吧,咱们听队长的。”崔迪又一次号召着。队员们在沉默中逐渐散去。
简约看着还立在原地的晏轲说:“我得回去一趟,你还是留在这里陪着陆欢吧。”
“回去?回哪儿?”晏轲又有点儿愣神。
“当然是山庄。他们肯定也知道这件事了。你自己的队员你还不知道?搞不好,他们比这帮人还激动呢!”简约说。
建富山庄里果然并不平静,晏轲出走,简约又一去不回。所有人都开始心里没底。从舆论开始对耐特不利,徐建富就找到大熊商量。但他磨蹭了半天,也没把话题绕到正路上。
“你说,耐特这回的麻烦可够大的啊!人怎么就死了呢?我觉得我得去看看陆欢。”徐建富似乎在琢磨着怎么说,语速很慢。
“这还真不好说。我倒觉得你不是去看看陆欢,你得找找晏轲。时间这东西啊,挺微妙的。有时候拖一拖,气就消了,可有时候拖一拖,气可能就更大了。”大熊不兜圈子,直接说了当务之急。
“凭什么又是我找他,他要想回来,自己就回来了。再说了,战鹰是他的名字,不是我的。”徐建富还在死撑着面子。
“我看这样吧。我们和耐特的关系,其实挺复杂的。我听说这山庄的拓展训练,还有人家的股份是不是,那咱们还是要表示一下支持。干脆叫丹妮做一个直播,你代表晏轲、也代表战鹰表明一下态度,声援一下。我想,晏轲一定看得到。”大熊建议着。
“我就发现啊,和你在一起我这脑子就不值钱了。为啥呢?就怕货比货,你可真是个好货。”徐建富想了想,拍着大熊笑了。
简约走出耐特的时候,徐建富正在丹妮的直播里出镜,他在丹妮的引导下,介绍着救援的一些安全措施,也提到了耐特对战鹰和晏轲的帮助,明确说出了视频的“断章取义”,肯定了耐特救援的规范化和系统化。直播间里也有着不同的声音存在,但徐建富的讲述和丹妮的口才,很多人开始改变着看法,认为一切都该等待结果出来再说。
徐建富知道,晏轲一定会看到自己的直播的。他在最后说,战鹰的队长晏轲会带领战鹰队员一起,共同承担责任,直面事实。躲开了摄像头,徐建富长舒一口气,心里想:“反正和解信号我发出去了,接不接就看晏轲你的了。”
晏轲真的看到了直播,是耐特队员里也有着丹妮的粉丝,他们举着手机找到了晏轲。晏轲看着徐建富说完,想到的是一定是简约回去“做了工作”,不由心里一阵温暖,是啊,总是有人在背后默默地为自己做着事情,这份情谊,真的要好好珍惜。他掏出手机,想给徐建富发个消息,却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发过去一个惊叹号!一会儿,徐建富发回来一个句号。晏轲笑了,这标点只有他能懂,他的意思是“算了!”,而徐建富的句号表示着“那事儿过去了。”
不过,晏轲不知道的是,简约并没有回到建富山庄。她去找了黎羽。
死去的李总就停在了黎羽的医院,黎羽约简约过来,是想侧面打听一下庄严的情况,他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但还是忍不住要关心。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谁也说不清楚死者的死因。影视公司手里有完整的录像,可他们只发了剪辑版,你知道,这样的剪辑完全可以把黑的变成白的。而且,家属那边肯定是希望索赔的,他们大概以为耐特这么有名,一定很有钱呢!”简约说的忧心忡忡又难免愤愤不平。
“这不是赔偿款的是,如果真的官司输了,那对耐特的专业形象,是很大的伤害。庄严有什么办法吗?”黎羽关心地问。
“庄严也找了一些专家咨询,现在根据死者的情况,有些专家认为是心脏出现了问题,但恐怕只有做尸检才能有答案了。可是做尸检,需要家属同意才行。”简约说。
“哎呀,我昨天刚听说,他们已经定下来今天火化,要真的是这样,那一切都无法挽回了。”黎羽突然紧张地说。
简约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电视台的推诿和影视公司的逃避,耐特救援成了李总家的主要诉讼对象,但法院的通知单未下达之前,耐特是没办法主动提出验尸的。可是如果没有验尸报告,死亡原因单从影像上看,很难有准确的结果。那样的话,类似于延髓受伤的猜测会更加五花八门,法院也难以准确采证,形势明显会对耐特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