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从气场上来说,胖教官是绝对够“资质”的,而且是“专家级”的。
“孩子成长是有关键期和敏感期的,所以我们做家长的千万不要小瞧孩子低估孩子。”胖教官让两个助理扯开了一卷地图样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力“。听觉力、语言力、沟通力、协调力、创新力、理解力……然后她“大力神”附体一般,连说带比划地继续讲解着,“打破常规,解放孩子的天性,这样才能实现真正的成长和真正的教育。”
胖教官开始说自己的女儿如何在自己独创的“野外培训”中变得优秀的故事,尽管大多数“桥段”有点像舞台剧上的独白,家长们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可能即使有些家长心存疑虑,在当时的氛围里也都是“一切行动听指挥”。
几个年轻人开始给孩子们发野外生存“工具包”了,孩子们都兴奋地又蹦又跳,有的已经拿出塑料的小铲子开始挥来挥去。胖教官高声宣布开始,背后的音响放出了一首老歌,《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她努力雀跃着,带着孩子们扭动身体,当歌词唱到“其实我很可爱”时,胖教官歪着头顶住,两手的食指抵在嘴角应该有酒窝的地方。助理开始带头又一次鼓掌。
庄严这边的演练已经进入了尾声,刘副院长对演练效果很满意,拉着庄严一个劲儿地表示感谢,黎羽看着一向沉稳的庄严被刘副院长地热情弄得都快不会接话了,赶紧过来解围。
“黎医生啊,也得感谢你啊,给咱们医院推荐了这么好的顾问。对了,伤员的紧急救治,你们可是创下了一个新的记录啊!回去以后,我们要好好总结,这样的演练,还要搞,要多搞。要我说,知识和技能还只是有形的资本,意志和精神才是无形的力量。庄队长的演练设计,很好地开发出了那些一直潜藏在我们医护工作者身上,而我们自己却从未真正运用的力量。”刘副院长语气里带着一份顺利完成工作的轻松,开始对黎羽不吝赞美。
树林里的孩子的“演练”却刚刚开始。在胖教官的指挥下,一场“龙舟竞渡”正在进行,孩子们分成四组,每组五六个孩子,大家排好队坐在地上,后面的孩子双手抱住前面孩子的腰,随着“一二一”的指挥声,孩子们用臀部和双脚“蹭着”行进,而由于动作不统一,孩子们东倒西歪,有的干脆在地上打起滚儿来。有的家长看不下去,奔过去拉起自己的孩子,为他们拍打身上的土。
孩子们再次被胖教官集合起来,两人一组,背靠背,中间夹住了一个气球,身体蹲下来两个人一起跑动。“宝宝们,我们现在像什么样子啊?”胖教官示范了一下蹲姿,站起来是有些喘,但还是提高音量,用一种奇怪地语速说着,“对,像螃蟹是不是?我们这个训练呢,就叫螃蟹赛跑……”
不一会儿,乱成一团的孩子都开始各自为战,追赶着满地滚的气球,终于有一个孩子家长说话了:“说了那么多训练目标,就带着孩子们玩这些游戏啊?”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一样,家长们的窃窃私语立刻此起彼伏。
助理在胖教官耳边小声说着,胖教官明白了状况,她拍拍手,说:“好啦,我们的热身活动先这样,宝宝们都是最棒的。现在,要给你们加一个特别节目。我们一起跑到树林的那一边,大家要自己藏起来,最后被老师发现的五名宝宝呢,将得到我们夏令营送出的第一轮大奖,价值五百元的积分卡和玩具大礼包。大家开心不开心?”
不明所以的孩子们一起呐喊着喜欢,队伍终于重新又有了点样子。
随着一声哨响,这些四五岁的孩子有的灵动有的笨拙,呼啦一下子朝着树林深处跑去。很快,孩子们小小的身影藏在了树后面,草丛里。有个小女孩跑了几步忽然站住,背朝着家长们,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她可爱的样子逗得家长们大笑起来。
“看我把你们都抓回来!”胖教官夸张地叫着,想跑过去找孩子们,但大概是刚才的折腾太耗体力,她抬起的脚又落下,示意着助理们过去找孩子。
医院的演练车队已经启动,庄严最后一遍巡视现场,几个队员正在捡拾残留的垃圾和整理填平挖出的排水沟。黎羽她们坐的那辆车多了几个“伤员”,所以庄严让黎羽也留下来和他们一起走。
“我想去那边再看看。”看队员们还要收拾一会儿,黎羽对庄严说。
庄严知道她说的是那些正在“培养技能”的孩子,他理解黎羽的这份细心,野外环境复杂,组织这样多人活动,来不得半点马虎,更何况还有近半数的学龄前孩子。他其实有同样的担心,但一来是这边的演练也需要关照,二来他很清楚,这样的所谓“夏令营”,敛财才是目的,自己贸然介入,必然招致反感和抵触。现在黎羽提出来,这样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胖教练正拿着手里地几张卡在炫耀式地发给面前的五个孩子,物质奖励永远是有效果的,家长们脸上又有了笑容。
“怎么少了一个孩子?”庄严嘀咕了一句。
“你确定?”黎羽一下子问。她当然知道庄严不会出错,敏锐的观察和超强的记忆,都是一个救援者的基本素质。就像在峡谷救援中,看似不经意间,简约就发现队伍里少了郑宇凡一样,庄严同样很笃定自己的判断。
庄严的身后有一阵响动,一个女人从树林深处走出来,大概是去方便了。庄严赶紧扭过头去。但女人正好听到了庄严的话,也许是出于母亲对孩子的那份天性之爱,她赶紧朝着队伍里看了一眼。
随即,女人冲到了队伍前,扳着几个孩子看了看,回身对着胖教官喊起来:“特特呢!我的特特呢!”
胖教练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她一边擦汗一边躲闪着年轻妈妈的推搡,还拼命拧着脖子“检视”着孩子们。而其他家长的反应要避她快得多,他们迅速冲过去,把各自的孩子紧紧拉住,或搂或抱着,这才一起去看胖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