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看到提问者的第一反应都是惊讶。
一身队服在他身上明显肥大了些,这让他往队列前走的时候看起来有些拖沓。当他站到简约面前时,看起来比简约还要矮上半头,队伍里有人小声笑了起来。
简约眉头微皱,先是用目光制止了队伍里的议论,随即看着面前的小个子说:“有话直说。”
小个子半昂着头和简约对视,然后不慌不忙地转过身面向队伍,他刚一开口,不知为什么,楼上的晏轲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一下子充满了好奇。
小个子说话很压得住场子,他做着自我介绍:“可能有的队友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大家不要笑,我叫袁子弹,身份证上的名字。”
居然真的没有人笑。
袁子弹接着说:“刚才教练露了一手,漂亮,我也鼓掌了。刚才教练说了一番话,有理,我也同意。但是我想请问教练,以我的先天条件,不可能达到你所说的救援队员标准,是不是等待我的就是最终被淘汰出局呢。然后留下一群勇敢顽强的战士去和你一起救人?”
大家都听的出来,袁子弹嘴里说“勇敢顽强”的语气,背后的意思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简约这时候的回答看起来怎么说都会掉进坑里。
迎着袁子弹的目光,简约却是答非所问:“袁子弹,27岁。身高165,体重56公斤。硕士学历,应用电子技术专业,工程师职称。特长,计算机远程控制及准确的空间判断力。2015年开发网络游戏《极限救援队》,三次登上热门下载排行榜。报名加入耐特的理由,只写了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What are you prepare to do?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袁子弹根本没想到简约对自己了解的这么多,他一脸捧哏演员嗔怪逗哏“不照词儿说”的委屈,手指下意识地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
简约依旧不苟言笑,说:“对了,你的近视程度是左眼400度、右眼六百度,两眼都有一百度散光,以后训练,你不需要戴隐形眼镜,当然,我是说如果你还想留下来训练的话。”
袁子弹不甘在对话中落下风,他固执地反问:“教练,你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简约盯了他几秒钟,说:“What are you prepare to do?”说完这句话,简约不再看袁子弹,开始面向队伍安排今天的训练科目。
袁子弹终于悄悄地站回了队伍中。简约重复的那句英文是有典故的,是在周星驰的电影《功夫》里,五郎八卦棍高手阿贵临死前所说的“我太U…劈派铝…吐肚……”。而这句话又是电影《铁面无私》里面肖恩·康纳利临死前捏着凯文·科斯特纳说的。直译就是,你准备怎么做?联系前面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简约就这样把问题抛了个“回旋球”,等于是把袁子弹挖坑的土扬在了他自己脸上。
训练场上开始活跃起各种或灵活或笨拙的身影。庄严问晏轲:“怎么样?我把简约叫上来一起聊聊?”
听到这样的建议,晏轲的手不由自主地扶住领带结,来回动了几下,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徐建富,怪他逼自己穿这样一身。
正在晏轲一副“客随主便”的架势等着庄严请来简约时,久未露面的苏小贱却又一次“摊上事儿”了。
苏小贱自从上次攀岩失败后,确实找过晏轲要“拜师”,但被晏轲婉拒了。说是婉拒,是因为晏轲并没有把话说死,他其实很看好苏小贱的身体素质,但他提了个要求,要苏小贱先忘掉玩跑酷时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作再说。苏小贱不明所以,但一口应承,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除了在健身房训练,就是在家和自己养的一条罗威纳犬在一起。罗威纳犬曾经被用于看守牛群,是聪明强壮极易亲近的犬种。这种犬身体强壮,动作迅猛,气势强悍,是世界上最具有勇气和力量的犬种之一。在苏小贱看来,如果训练好了,自己的爱犬会是他追随晏轲的一个重要筹码。
但事情也就出在了爱犬身上。苏小贱的富豪爸爸前几年给他生了一个二胎妹妹。小姑娘今年四岁,聪明伶俐、活泼可爱。苏小贱也很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八岁的小妹妹,偶尔会带着她一起玩耍。
今天他要下楼遛狗,妹妹吵着要一起去。到了电梯口,他转身去取忘了的手机,回来时发现电梯已经下行,又说巧不巧的停在了5、6层楼中间。
封闭的电梯里,一个四岁的小姑娘和一只凶猛的大型犬关在一起,这是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刺耳的哭声和罗那威犬低沉的吼声一时间响彻电梯间和楼道,引来住户们的围观。值班的物业修理工对电梯似懂非懂,不敢贸然操作,能做的只能是断电锁闸,以防出现电梯下坠。
有人提出撬开电梯门,但一阵“叮当”的响动引起电梯里一声声突然狂躁的犬吠。大家只好停下动作。苏小贱趴在地上,各种电梯门一会儿温言安抚着小妹妹,一会儿又出声警告着自己的爱犬。
“打110吧?”好心的邻居轻声建议。
苏小贱这才想起晏轲,他抓起刚被自己气得摔裂屏幕的手机,拨通了晏轲的电话。
站在冷淡的简约面前,苏小贱的电话正好救了晏轲的场,他掏出手机在窗前接听,逃开了不知道说什么的尴尬。
“晏哥,你快来吧!”苏小贱急得带了哭腔。
与此同时,庄严屋子里的座机也响了起来。庄严低声接着电话,随即在纸上记着什么。
两个人几乎是一起挂断了电话,互相看着对方。庄严笑了,说:“你先说。”
晏轲说:“不好意思庄队,我有点急事,要先走了。”
庄严看看简约,简约假装看墙上的境框。他于是伸出手说:“那好,今天真是不凑巧了。下次我们好好谈。”
晏轲和他握了握手,径自出门。徐建富赶紧冲庄严和简约点点头追了出去,嘴里念叨着:“又什么情况啊?合着咱俩稀里糊涂参观人家训练来了啊?”
晏轲刚走出二层小楼,就听到一阵哨声响起,他想起庄严的话,“有任务的话我们是哨声。”他回头对徐建富说:“赶紧着,枫叶园小区。”
说完,他率先朝着徐建富的“五菱宏光”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