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把抓住了晏轲的手,孩子似的哭起来:“志强,爷爷想死你了!”
晏轲心里一阵难过,他轻声说着:“爷爷,是我不好。部队的训练任务太紧了。所以没回来看您,来,爷爷我们回家好不好?”一边说,晏轲一边调整着姿势,把自己的身体挡在老人身前,防止他出现什么闪失。
谁知老人忽然又破涕为笑,他兴冲冲地说:“志强,你长高了,长壮了。对了,爷爷教你唱的儿歌学会了吗?唱给爷爷听好不好?咱们啊,唱完歌你就做作业,做完作业,爸爸妈妈就该下班回家了。”
老人的“频道”换得这么快,让晏轲有点儿接不住。看来黎羽说的没错,是老人从小带大的这个叫“志强”的烈士,自然是祖孙情深。可是,自己哪儿会唱什么儿歌?他迟疑的功夫,老人却自顾唱了起来:“小白兔乖乖,把门开开!”一边唱还一边催着晏轲,“志强,你怎么不唱啊?”
晏轲求助地看向简约,简约还了个冷脸给他,却对老人笑着说:“爷爷,我比他唱的好听,我唱歌您听好不好?”
说实话,这些儿歌简约会唱,但她从小就不喜欢这些,对她来说,像个男孩子一样窜高跳低才是“好玩儿”的事。
简约起了头,晏轲也跟着张嘴哼着,高高的桥架上,三个人在上面开起了“演唱会”,简约来回摆着头,像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让晏轲看得有点愣神儿,老人却笑得无比开心,张开双手要鼓掌,吓得晏轲赶紧用手臂圈住了老人的腰。
简约忽然嘟起嘴吧“撒娇”说:“爷爷,我都唱累了,我们回家去喝水好不好?”
晏轲看着简约“卖萌”的样子,忍不住要笑出来,他“吓得”赶紧扭过脸去。现在,他基本上已经掌握了简约的“怒点”,那就是,自己的任何表情都可能招致她对自己的不满。
没想到老人倒是很听话,招呼着晏轲:“志强,走,咱们带着你媳妇回家。”
出乎意料的顺利,让晏轲有点喜出望外。他赶紧扶住老人,小心翼翼地带着他往下撤退。但谁也没想到,一辆消防车鸣叫着来到了桥上,估计是陆欢几个没有胆量阻拦,车停在下面,几个穿着消防服的消防队员跳下车来,朝上望着。从情形上看,应该是热心的路人打电话报警,消防队才“出动救人”的。
老人正低头往下挪动,看到消防队员高兴地叫起来:“志强,志强。”他转头对晏轲说:“你看,我孙子就是消防队员,下面是我孙子,你看,那么多都是我孙子!”
晏轲说:“爷爷,我是志强。我在这儿呢!”
老人回头看着晏轲突然说:“你不是志强,你不是志强。”他边说边躲,脚下一滑,顿时踏空,人眼看就要向下落去,晏轲一把搂住,把老人贴着铁梁固定住,由于老人的反抗,他的头撞在了梁山,顿时血流满面。
上面的情况,下面看的清清楚楚,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简约在上面也意识到了老人挣扎造成的危险,她解开腰间的安全绳,想抛给晏轲,让他固定好老人。没想到,受伤的老人突然情绪失控,张开双手去推晏轲,如果他躲闪,老人很容易扑空坠落。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晏轲急中生智,猛地抱住老人,将他推向已经靠近他们身边的简约。而他自己却脚下一滑,突然跌落。
黎羽一直仰头在注视着晏轲,此时再也控制不住,惊叫出来。桥面上看热闹的人跟着一片惊呼。
但见晏轲,身体在半空中突然一个翻转,伸直双手,头下脚上如离弦之箭,瞬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大桥挡着,桥面上的人看不到晏轲如何落水,但简约却看得清清楚楚。晏轲入水的动作堪比专业跳水运动员,虽然不用担心他的安全,但在那一瞬间她有点失神,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健硕的身影,眼里仍然浮起一片薄雾。
围观的群众纷纷涌向桥栏。陆欢招呼着队员们就要下桥往江岸去,被徐建富一把拉住。
“别紧张,哥们。这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事儿!”徐建富若无其事的说着。
徐建富的淡定不是没有理由,这哥们儿退役之后,没少在他面前显摆高空跳水的绝活,他早就审美疲劳了。
陆欢愣了下,看了眼还在桥梁上的老人和简约,甩开徐建富的手,“我去上头,帮帮他们!”
消防队员们还来不及阻止,攀岩教练出生的陆欢,一眨眼的功夫就登上了桥梁,在钢构之间如履平地,猴子般蹭蹭往上攀援着。
此时的简约已然精疲力尽,老人仍旧不依不饶地挣扎着,也不再“认”她这个孙媳妇了。简约只能死死地扣住老人的胳膊,用脚勾住铁栏竭力地控制着身体,一边安抚着老人的情绪。
两个人在桥梁上僵持不下,摇摇欲坠。桥面上的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这一老一少,生怕惊扰到他们,空气仿佛凝固了般,只有几个消防队员在有条不紊,迅速地铺设气垫和架着云梯。
陆欢攀到老人身边,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他。腾出手的简约终于松了一口气,眼光不由自主地扫向江面。
几百米外的江面上,晏轲正探出水面甩甩脑袋,然后一起一伏地游向岸边。
两个消防队员站在云梯顶端顺利地接过老人,许是折腾了太久,此刻的老人乖巧得像个听话的孩子。
十分钟后,简约还在忙着配合消防队员做“救援记录”,满身是水的晏轲已经回到了桥头。
刚刚处理好老人伤口的黎羽,扭头看见晏轲,起身迎上前去,说道:“幸亏有你!刚才吓到我了。老人家只受了点皮外肉,情绪稳定。你赶紧收拾一下,别感冒了。”
晏轲抬头看了眼简约,简约躲开她的目光,扭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