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拿着吧。”
一张卡落在桌面，然后往前推了推，手腕上带着一块昂贵的名表，再往上一看，西装革履，斯文得体，俨然是一副时常上财经节目的模样。
“您这是？”薄唇微碰，虽是疑问，但细细品听便会发现语气中的麻木随意，也就是说他对面前的人根本提不起半分兴趣，说话不过是在搭腔。
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脸上露出几分愧色：“这么些年你们母子辛苦了，拿去好好孝敬你母亲……”
周林凯顿了顿，想起那人的性格，越发堵得慌：“不要告诉她是我给的。”
安抚费？
分明不是个大方的人，对自己的儿子苛刻都能到那种程度，如今去能主动说出这番话，
人可真是奇怪，仿佛天生就是演员，前一秒还自私刻薄、咄咄逼人，却能在转头后对另外一个人自然的饰演一个痴情角色。
见他不收，他便直接起身拉起他的手，把卡搁在他手心里，眉眼间具是一副慈父模样：“拿着吧。”
“好，我替母亲收下了。”
他这才露出笑来：“行，你先去忙。”
宋怀亦将门关上，走回工位，打开微信聊天界面，一句“妈，你私底下约见周林凯了？”删了又打，打了又删，最后还是没能发出去。
原由很简单，只要是她决定做的谁也改变不了，说了，也不过是白费口舌。
——
“宁总，前与娱乐那边想跟您约个时间。”
宁皎放下平板，转头诧异道：“前与娱乐？”
“是的，好像是有个新片子里有个角色是以您为原型的，希望您能去帮忙指点一二。”
这个理由过于牵强，手指曲起在桌面敲了敲：“这个片子最近的进度？”
“已经停了两天了。”
“看来，可不是指点一二的事。”若不出意外，这个角色必定是串连剧情的关键，而请来的演员似乎和预期想要的相差甚远。
助理看不清她的意图，试探：“您这边的意思是？”
“去，这几天不都没什么忙的，约一约。”
小助理：“还有一件事。”
宁皎看了眼突然走近来的郑媛儿：“说吧。”
小助理：“古装节过后，许多圈内大V联系公司，说是想合作。”
“合作？”郑媛儿把一个文件夹放到宁皎面前：“不过是看我们这艘船够豪华，像增加的名气，赚点钱罢了。”
宁皎打开了文件夹，入目的是一份份简历，郑媛儿继续道：“这些是比较有知名度的，如果可以，我建议不妨给他们点甜头，这笔宣传费不亏。”
她没有急着回答，翻了几页后，反问：“联系我们的人多吗？”
“多。”郑媛儿笃定道，从桌子上捡起一只笔，顺手拿了张打印纸，画了个简易的思维导图：“目前服装行业的龙头企业有这些，以我们现在的进度，这个月底冲进二线完全没有问题。”
“而在我们之前的这些品牌要不是主打运动系列，就是青春偶像风格，或者是潮牌等等，竞争上其实没有带给我们太大的冲击，而做古服改良古风的品牌大多数是小公司，工作室，别说和我们比，可能出了圈别人连它的名字都不记得。”
郑媛儿把皎月白三个字圈了起来，自信勾唇：“所以，目前我们是最大的龙头，他们自然趋之若鹜。”
“所以？”宁皎挑了下眉毛，意会：“你是说可以挑拣一下。”
“自然。”
“等等！”脑海突然灵机一现，她恍然笑道：“如果我们有热度，有资源，要的是再次普及品牌国名度，那么我们何不把这个盘子做大？”
“你看，这次古装节立意虽好，但实际曝光度不行，有趣度也不高，算是圈地自萌。”宁皎毕竟之前是娱乐龙头公司的千金，想的点不同：“为什么综艺越来越火？是因为有冲突点，每一期都有比赛，有竞争，不仅仅是俊男美女往上面一站。”、
“你是说搞一场古风比赛？”郑媛儿get到了她的意思：“可行！到时候再在几大视频平台投个广，把曝光度和热度提上去，继承传统的情怀再渲染渲染，住够引起吃瓜群众的好感。”
“既然可行……”宁皎露出个欠打的笑容：“辛苦郑经理和品宣部的一起做个策划和预算出来？”
郑媛儿：“天亮了，该回去继承家产了。”
宁·冷酷无情·皎：“醒醒吧，郑叔叔是做投资的，你没有什么可以继承的。”
“我可以给你开个头，虽然是比赛，但不能太过严谨苛刻，主要是制造舆论点。”宁皎把简历文件夹还给她：“跳舞，唱歌，弹琴，吹笛，作画，演个微情景剧这些都可以，不限制，实在不行，如果够漂亮够有气质，摆几个姿势吟诗作对下也可。”
“分类别比赛，最后胜出的公司会为他们量身定制剧本，发布在官网。并且，可以向各大媒体娱乐企业推荐，整合资源。”
郑媛儿：“OLA~”
——
周林凯拿着笔头在电脑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这个项目是公司目前最看重的，现在说没就没了，你难道没点话需要说的？”
容钰闭了闭眼，站起身弯腰致歉：“抱歉，由于我的失算，让在座各位跟着我……”
“一句抱歉就了事了？”周林凯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看向他，步步紧逼：“当场我就说这个项目不该报这么低的价，你说没有人看中这块地皮，完全没必要。现在的结果呢？全便宜了别人！！”
容钰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硬受着，而董事会的人也的确心里存着愤怼，自然也不可能帮他。
宋怀亦坐在工位上，看着容钰走出了，突然生出了一丝诡异的庆幸，庆幸自己早就不对这个人抱有希望。因为没有预期，没有要求，所以也不会因为对方的做法而感到难过。
被自己的父亲所排斥针对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其实，人并不是不能吃苦，但你不能在他拥有的时候突然夺走他的一切，并反手给他一巴掌。如果你没有拥有过，那么也不会知道什么是苦，什么是痛，因为有了对比，才会愈加鲜明。
他突然有些厌烦起来，虚假的情感让他恶心，他并不感激周林凯的格外宽容慈爱，这样表里不一的人更叫他鄙夷。
——
“喂？哦，您好，查到了吗？”
宁皎飞快的打开邮箱，翻到了最新的邮件：“收到了，钱你放心，我立刻叫财务转你。”
“对了，这件事情你先别宣扬出去。”
宁皎挂断电话，然后把任佳叫了进来。
“宁总，您找我有事吗？”这些天他一直刻意的躲避，那样肮脏恶劣的事情被她知道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
宁皎看出他的窘迫，道：“岭山孤儿院离公司太远了，你照顾雅雅不方便。公司决定在附近给你租套房子，这样也利于工作。”
“谢谢宁总，不用了。”意料之内的拒绝，理由她很明白，却不能直白的说出口。
她假装不知道，顺口说道：“你要是担心雅雅住不习惯，我可以让人把你们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搬过来。如果是治疗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公司向来明主，预付工资完全没问题啊。”
“对了，公司现在的业绩很好，过两天会给大家一起涨薪，作为大功臣你的待遇不会差。”
他向来心思缜密，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言下之意，他低着头，不敢让对方看见他微红的眼眶：“谢谢您。”这三个字说的极慢极重，像是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
宁皎笑了下，轻松道：“有什么好谢的，花的不还是你的钱，作为老板我可不会吃亏的。”
“谢谢您给我保留了最后一点自尊。”他道。
像是胸腔被塞进了一团棉花，她轻了几分语气：“人不能选择出生，但可以决定自己的未来。没什么过不去，大家都只是普通人。”
事情一直到两天后，任佳和雅雅欢欢喜喜搬进了大房子，说要一起吃顿乔迁饭，严格意义上说，是庆祝他们解脱的饭，宁皎欣然答应，但在这之前她必须解决掉那个定时炸弹，不然，说不定那个恶心的院长随时会找上门，威胁他们。
“喂？是时代日媒吗？我是宁皎，我……”
“京都民生？我这边想报个料，我是宁皎……”
“……千华新闻，是这样的，我这边……”
“……是的，证据我都发你们公司邮箱了。”
“放心，不会出问题，明天我就会联系公安局，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