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元政是不管刮风下雨都得早起的,按照规定来说,宁皎作为皇后是必须早起给辛元政更衣的,但谁让她胆大包天呢?
是以,她只躲在温暖的被子里,默默的看着他自己穿戴整齐,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外边的侍女听见声音,端了洗漱的用具进来,辛元政回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乱糟糟的头发理到耳后,声音带着早上的沙哑声:“要是起不来,就不用去问安了。”
宁皎抿了抿嘴,白净的脸上露出些不赞同:“那我不得被冠上个恃宠而骄,目无尊长的罪名被拖去打?”
“谁敢打你?”他笑了笑:“母后本来就喜清净,之前其他妃嫔去请安就被挡了。”
宁皎想了想,还是道:“去还是要去的,若是她老人家说了下次便不去。”
“好。”辛元政笑道,目光温柔的极。
这还是暴君吗?看看这笑容,宁皎突然骄傲了起来,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做妖妃的潜质的!
暴君走后不久,宁皎便起了,负责伺候她的侍女麻利的给她了个头发,给她选了套缃色金绣兰花委地宫服,精致的同时不会过于端庄华丽,毕竟她这副长相也雍容华贵不起来。
宁袭月带着一群嫔妃来问安的时候,宁皎刚喝完一碗粥,摸了摸肚皮,出去受礼。
宫里的小太监高声喝道;“贵妃给娘娘请安。”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福寿安康,青春永驻!”宁袭月并手下跪,弯腰行礼,态度恭敬。
身边的小侍女呈上了贺礼,宁皎接过贺礼,看着她头上的步摇有些感慨:“平身。”
宁袭月落座后,又轮到了其他嫔妃,一个个的行礼贺词。
紧接着,她就发现那些嫔妃落座后老是盯着她看,宁皎有些奇怪:“宣嫔可是有话要说?”
“回娘娘,臣妾只是觉着娘娘今日容光焕发,精神的极。”宣嫔睁眼说瞎话。
呵呵?昨天睡得晚,今天起得早,精神?
宁袭月向来是股清流,她看了看宁皎,抬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位置:“娘娘。”
宁皎跟着摸了摸同个位置,了然,有些尴尬起来:“既然大家都在,便一同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是。”
辛元政宫里的嫔妃虽然不多,但一起去请安,加上跟随的侍女太监们,一路上也算浩浩荡荡的,谁曾想到了太后宫里,确被拦下了,负责近身伺候太后的姑姑道:“太后娘娘说了,皇后您进去请安就成了,其他娘娘都回去休息。”
宁皎跟着她一路往内走,最后在一佛堂前站定,太后穿着件暗色衣裳,手上拿着穿佛珠跪在蒲团上:“皇后过来给菩萨上个香罢。”
“是。”宁皎老老实实的上前,接过香,然后下跪,三跪九叩,上前落香,动作标准,神色肃然。
太后看着她,笑:“皇后信佛吗?”
宁皎被那双锐利的眸子盯着,不敢说谎:“不信的。”
“可你方才的态度却不是这般模样。”
宁皎答:“因为太后娘娘您信,臣妾自不敢亵渎。”
“老实说,哀家并不明白明白皇帝为何执意要册封你为皇后。”太后从蒲团上起身,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论模样才学,论身段家世你都算不上出彩。”
太后接过侍女倒好的热茶,抿了一口:“若说你听话懂事,可这算不得什么。”
宁皎继续跪着,不敢贸然起身。
“但皇帝做事向来是我行我素,谁也拦不住。”太后看了她背影一眼:“起吧。”
“谢太后娘娘。”宁皎老老实实的起身,在她的示意下坐到了她身侧的椅子上,规规矩矩的听着。
伺候太后的姑姑递上来个盒子,宁皎看向太后,她点了点头:“打开看看。”
宁皎受宠若惊的打开,里面是对上好的翡翠镯子,太后瞧着她,眼里没什么情绪:“皇帝一直被人所诟病,过得孤苦,哀家不知道你是真心还是用了手段让他这般上心,但你应该晓得,皇帝不是个眼里容得下沙子的,你若要演就演到底,否则,死的不是你一个。”
“太后娘娘放心,臣妾是真心心悦于皇上,断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儿。”
“但愿如此。”她笑了下,眼里却只是悲凉:“罢了,话已说给你听,今后不必来请安了。”
宁皎起身走到她面前,落跪,三跪九叩,行了大礼:“臣妾恭请太后圣安!”
“起吧。”
宁皎的视线从地面,到太后的鞋面,最后到了她的腰间,蓦地瞪大了眼睛,那个玉佩……
太后敏锐了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怎么了?”
“这玉佩,臣妾房里有个一模一……不对,是另外一半。”宁皎答道。
太后定定看了她半响,神色有些激动:“你母亲名唤什么?”
“孙烟素。”
她默了老半天,最后只道:“这玉佩以后别拿出来给人瞧见了。”
“是。”
宁皎没有多问,要真想知道原由,回了宫就知道了,太后修身养性多年,还是不要让其他事影响她了。
回去的路上,她设想过太后和她母亲的各种关系,唯独没有猜到,会是牵扯到前朝。
“娘,你是说,这玉佩是前朝太子的所有物。”
宁母捏着半块玉佩点头:“前朝覆灭前,太子将象征身份的玉佩交给怀有身孕的太子妃,让护卫暗中护送太子妃逃出了皇城。”
“那母亲您和太后?”
“我们算起来是表姐妹,是前朝皇室仅存的直系血脉。”
宁皎突然慌了,不会是进入了什么奇怪的复国剧本了吧?不成啊,她还想继续活下去,安安分分做她的宠妃呢!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这样说,恐怕是担心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你。”
宁皎就不懂了:“那母亲你送这个玉佩给我干什么?”
宁母沉默了起来。
“您别说你还想着复国什么的?!我是不可能和辛元政为敌的!想都别想!”
宁母摇头:“是母亲自私了。这些年里有许多前朝的大臣之后想着复国,若他们还想着接近皇帝,必定会发现你的玉佩,然后联系你。”
“我只是不想再看着他们妄送性命了。”
宁皎想了想,道:“那我把这个给皇上罢。”
“你不想活了?!”宁母激动道。
这件事情若是被别人揭发了,辛元政更难做,与其如此,不如早些让他知道,东西在他手上也稳妥些。
宁皎发现最近辛元政犹犹豫豫,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瞒了她什么大事。
最后,宁皎用了一波美人计,牺牲了色相。
辛元政一本正经的看着她,用那种极其肃然的语气:“有个事我必须告诉你。”
宁皎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你说。”
辛元政:“我们的孩子当不了皇帝了。”
宁皎:???
先不说当不当皇帝的事儿?什么时候我们就有孩子了?
宁皎想了想,也一本正经道:“我也有个事必须问你。”
辛元政正了正色:“你问。”
宁皎:“你很喜欢孩子吗?”
作为丁克了很多个世界的宁皎,头一次面对这种问题,若是他很喜欢,似乎生一个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忍忍……大概就过去了?
聪慧如辛元政,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朕随你。”
天!怎么会有如此通情达理的皇帝!宁皎赶快抱了抱他,捧着他脸,猛亲了一顿才罢休。
“今日朝堂上……”
近来先皇之子辛泓儒神童之名大肆传开,郑钦和支持他的人在朝堂上逼着辛元政封辛泓儒做太子,弯弯绕绕扯了一大堆,总而言之就是用的“物归原主”那一套。
辛元政也明白辛泓儒的神童之名是谁弄出来的,郑钦他的如意算盘打的极好,他虽然不耻,但他本就不想留着这个皇位,若不是他唯一的兄长病死了,他根本不会接这个烫手山芋。
宁皎觉得辛元政的想法没问题,做皇帝比起做王爷来说难得不是一丁半点,即便有了孩子,她也不希望他做不了自己喜欢的事。
但是……
“我们不能让郑钦得逞!”
“自然。”
郑钦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这天底下的人都喜欢权势,没有人会把滔天的权势拱手相让,辛元政若是因此而驳回了他的意见,他正好收拢辛泓儒的心,到时候煽动那些支持辛元政的保皇派,一起推辛泓儒上位。
可没成想他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了,辛元政乐乐呵呵的下旨册封了辛泓儒做太子,不仅如此,不仅如此还让新皇后抚养着,为他正名,摆明了今后让他继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