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云被一路追赶着逃回皇宫,此刻他身上已经有多处擦伤和箭伤,特别是肩膀上的箭伤,伤口十分之深,步天云咬牙逃到龙冶寝宫,正想敲击暗号进入,突然,房梁上窜出一个人影,按住他的手将他拉至角落,透过窗户,步天云看着龙冶一脸阴沉的正对几个御前侍卫下令道:“步天云已起反心,你们在宫内外细细搜查,只要见到,格杀勿论。”
步天云失手,为了不牵连到自己,龙冶是想断尾自保了。
步天云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皇上丢弃,心中郁愤,只想要冲进去问个明白,却被孤雁一把拽住,孤雁低声道:“你太相信别人了,皇上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这一会儿的功夫,马中南已经带着龙牙往此处搜捕而来,步天云连忙对孤雁道:“你快走!我掩护你。”
孤雁见步天云此时身受重伤还愿意舍命保护自己,心中一片温暖,抓着他的手道:“一起走!”接着不等步天云反应过来,她瞬间变为大雁,带着步天云消失在苍茫月色之中。
两人一路逃到郊区山间的一座破旧木屋中,孤雁将步天云放在床上,见他因失血过多已经神志不清了,不由直接催动体内法术将自己的内力渡给他,步天云虚弱的抓着她的手道:“别浪费你的公里了,就算救活了我……我也不过一个月好活,没有廖无色的延命丹,不出一个月……我就会毒发身亡。”
孤雁并不理会步天云的话,只是固执的将内力输送进去,看着步天云渐渐睡着,这才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迹,坚定道:“会有办法的……”说罢,她拿起竹篮便往外走去。
孤雁正在采摘草药,突然察觉到有人好似在跟踪她,她缓缓站起来道:“出来吧。”
不一会儿,印忠从一棵树后转了出来:“失踪了两天,原来你在这里……妖王放弃了我们,现在妖界水深火热,你还留恋这些做什么?还记得我么妖界的规矩吗?”
孤雁平静的看着印忠道:“人妖殊途,若不能断绝念想,铁下心违抗,要受地心之火三日三夜的焚烧煎熬,可是,这就是我的命,均是,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我愿接受惩罚,只有一个请求,我跟你走,请替我去宫中盗取延命丹,想法子把步天云的命保住。”
均是看着孤雁眼中滑下泪珠,不忍心的张了张嘴,他没想到孤雁竟然如此坚定,他又一次想到自己对朱珠的爱,也许他就是欠了这份儿义无反顾的勇气:“你走吧,我今日没有见到你,我很羡慕你,你的勇气……我没有。”
孤雁愣在原地,看着印忠转身离去,而不远处的另一座山头,明珠看着二人,并没有阻止印忠的行为,她自己也没有这种面对沈十五的勇气,但看着孤雁如此勇敢,也是一种安慰吧……
这几日中,孤雁不去想人妖殊途,不去想外界风云,只一心一意照顾步天云,如一个普通的人族妻子,煮饭熬药,缝补衣物,虽然身为妖,她从未做过,但即便手生,即便做的乱七八糟,也心中甜蜜,孤雁正拿着鸡毛掸子打扫卫生时,忽然一只白鸽落在窗台,孤雁看去,这鸽子慢慢化作鸽香:“姐姐,原来你偷跑出来,是为了救这个傻大个!”
孤雁皱眉道:“妖后派你来的?”
鸽香摇头道:“军师找不到姐姐,妖后也没提这事儿了,姐姐你还 回去吗?妖后和大家心底对姐姐都是有情义的呀,还有,这些家务,用妖法不是都能搞定的嘛?”
孤雁笑道:“我想以人的身份为他做点事。”
鸽香叹口气道:“好吧,这个傻大个真幸福,姐姐,不管你在哪儿,都要多保重。”说罢,鸽香再次变作一只白鸽飞走了。
步天云此时已经好了很多,他站在里屋,看着孤雁为他所做的一切,眼中满是疼惜,自从爹娘死后,再没人对他这样好过,可他知道自己这破败的身体若是没有延命丹救命,定是活不了多久,他无法开启这段感情,他不能连累孤雁……
晚饭做好后,孤雁和步天云相对而坐,两人都有心事,颇有些食不知味,步天云放下碗筷,心中一横,开口道:“我的伤已经好了,多谢你这些天的辛苦,吃了这顿饭,你就走吧,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孤雁看着步天云,半晌道:“我已经打破妖族戒律,无路可回了。”
步天云坚定的劝说道:“我现在已经被沦为弃子,他们随时都会找上门来,况且龙牙每月都要服食延命丹保命,我是没有未来的。”
孤雁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她心疼道:“不用想将来,只要现在就好,你怕连累我是么?那我问你,我是妖,你怕我连累你么?”
步天云立即坚定的道:“不怕!”
孤雁笑了起来,步天云一瞬间明白了孤雁的心情,他的心忽然之间就释然了,也笑了起来道:“我明白了。”
两人相视而笑,感情尽在不言之中。
夜半时分,月儿推门进入沈十五家,此刻沈十五已经累得趴在石桌上睡着了,月儿轻手轻脚的帮沈十五整理桌上还未看完的案卷,见到冰啼在一边,她拿起冰啼想要挂在墙上,却忽然察觉到冰啼中一股热流好似直接灌入自己体内,月儿便是那石中剑鸣鸿所化,沈十五神力觉醒,鸣鸿的内力也已经开始启动起来,过了片刻,那股热流终于停息,沈十五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月儿站在自己身前,连忙起来道:“你来了?我不小心睡着了……你脸上怎么都是汗珠?”
月儿皱眉擦了擦汗道:“没什么,可能是茶太热了……”
第二日清晨,王诗诗躺在床上,脸上绯红,已经烧得神志不清,桂娘担心的摸了一把她的额头,立刻烫的缩了回去:“呦,怎么烧成这个摸样?”
玲珑也着急道:“自打明珠姑娘来求诗诗姐去劝沈十五回去跟她成亲后,诗诗姐就开始病了,现在已经烧了两天了,城里大夫找个遍,药也吃了不知多少,一点也不见好转……”
桂娘着急道:‘不会是相思成疾吧?”
玲珑吞了口口水道:“可是诗诗姐白天昏迷时候叫刘星雨,晚上却喊沈十五……这两个人都好几天不见人影了,桂娘你可得救救诗诗姐啊!”
桂娘坚定道:“废话,诗诗可是老娘的招财树,对了,最近这城中妖怪肆虐,不会是着了道吧?”
王诗诗的一举一动都被汴京市民所关注,一时间所有人都在讨论王诗诗的病情,沈十五正带着王东在街上巡逻,耳中都是大家讨论王诗诗的病情,这些天来,他也一直觉得心神不宁,皱眉道:“诗诗姑娘到底怎么了?”
王东连忙道:“我听说,王诗诗发高烧,这天也没个冰,没法子降温,情况危急的很。”
沈十五一听这个,立刻道:“谁说没冰!”接着便握紧了冰啼往家走去。
不过半天时间,一家冰床就在王东马全等人的搬运下进了秋水阁,众路人见此都来围观,以冰啼所造出的冰床通体剔透寒气逼人,玲珑看着这床惊叹道:“诗诗姐,沈护卫对你真好。”
王诗诗躺在冰床上稍微恢复些许神智,心中想着的却是刘星雨:“刘星雨死哪儿去了,我病成这样也不出现一下。”
躲在人群中看冰床被搬上去的刘星雨正懊恼着:“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你送个冰床给人家是什么意思?想跟她同床共枕嘛!没门儿!”
夜间,刘星雨几经艰辛翻窗爬入王诗诗房中,却发现房中空无一人,只有那个冰床摆在房中,刘星雨怒火中烧,心中骂道:“不会是冰床到了,病就好了,然后跟沈十五私会去了吧!哼!我就躺在这床上等你回来,看把本哥哥冻坏了,你心疼不心疼,愧疚不愧疚……沈十五你真够阴险的,嘴上说喜欢月儿,干嘛还缠着诗诗不放……”
而此刻的月儿和沈十五正共乘一骑在山中冰泉处约会,这山中有一口泉眼,源源不断的冒着待凉气的冰泉,一汪小池水安静清透,背靠着山崖,旁边还有几株灿烂的花树。
沈十五看着月儿道:“前几年,有一次查案子,我走错了路,误打误撞到了这里,除了我,应该没人知道,月儿你来试试这水。”
月儿上前,将手放入水中,发现泉水清透刺骨,让浑身发热的月儿顿时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月儿感叹道:“原来是一眼冰泉啊,太好了!”
接着沈十五边看月儿开始动手解开自己的衣扣,赤足走进了冰泉之中,月儿乃是鸣鸿所化,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等忌讳,只有一颗赤子之心,只觉舒服便做了,沈十五本是正人君子,见此情景,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他知道自己改避开,可有控制不住的想要去看,只得微微侧过身子。
月儿泡在冰泉中,身上的酷热渐渐消散,她的身上升腾起缕缕蒸汽,回头一看,发现身后沈十五的脸颊似乎红了起来,月儿开心道:“这冰泉太厉害了,我现在好多了,你脸这么红,是不是被我传染了?要不要进来,这里很凉快!”
沈十五本就心中慌乱,月儿一说,他头脑发热便穿着衣服往冰泉里走去,月儿连忙站起来道:“这样你衣服会湿的,我来帮你!”
见月儿起身,沈十五吓的连忙自己哆哆嗦嗦的脱衣服:“我、我自己来……”
沈十五背对着月儿脱掉衣服,走入冰泉,经过月儿的浸泡,方才冰泉里的水已经没有这么刺骨了,十分舒适,两人对坐着,看着安静的山间,月光温柔的洒下来,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柔情。
沈十五忍不住开口问道:“月儿……你在想什么……”
月儿看着沈十五轻轻道:“我在想,真希望天永远不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