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世子无申
万万2018-03-26 12:052,697

  不几日,公主的车驾平安过了安阳。羽若透过车撵,看到曾经的繁华之地化为残垣断壁,心中不免凄恐。届时两军已休战,罗金将士们列队送公主出城。直到此刻,羽若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肩负的家国重任。自己视和亲为一场灾难,但对于这些身处战场的将士来说,这场和亲或许是一场拯救和希望。

  过了安阳,虽然还是罗金的国土,但已敌军林立,危机四伏。为免生枝节,也为了早日迎父王回朝,羽若催促车队日夜兼程,三日后,终于踏上赤狄的国界。见到了来迎接公主的大世子无申。

  在无申一行人的带领下,公主车驾穿过刚经战火的林通,来到一处行宫。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宜人。行宫内楼台交错,奇石林立,珍禽遍地,花草茵茵。在这边塞之地,竟有这般所在,一路疲惫不堪的罗金人感觉恍入仙境。

  两国交战,矛盾一触即发。和解未成,前途福祸难料。尽管美景当前,和无申世子的这次会面仍令羽若颇为紧张。这一边,羽若盛装而出,装扮隆重。身穿紫红云缎缂丝公主朝服,金玉珠翠,环佩叮咚。她刻意绷着一张俏脸,昂扬而立。生怕被对方看低了去。那一边,世子无申却一身月白行装,潇洒简素而来,面带笑意,如春风和煦。

  无申早就派人打听过罗金这位养在深闺的公主。人都说才貌双绝,到底没有亲见。要说嫁到姜乾的三位狄后,无申的三个妹妹,也都称得上是美人胚子。尤其是刚过世的昭安,虽然养在皇后身边,却是艳冠赤狄的萧美人所生。从小便是个引人侧目的可人儿。也难怪姜乾帝为她神魂颠倒。无申心中不免要将罗金的公主与自家姐妹相比。到底要看看她是个如何出色的人物。

  行路匆匆,俩人途中相见,只是隔着车驾互问安好。到了行宫,才得正式初会。无申在正殿阶前,远远看见一个盛装倩影翩翩而来,难免翘首期盼。及至公主来到面前,不禁眼前一亮,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人间绝色便是这般了:芙蓉粉面,朱唇香腮,远山娥眉微蹙,明眸秋水含嗔。更难得幽兰之气,冰洁之姿。好一个天生丽质,仪态不凡的公主!无申不由看呆,深深望向那一双美目,竟感觉眼波流转,如泣如诉,让人看了便舍不得把目光移开。他在心中对自己说,这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对于罗金一行人而言,难得世子无申没有胜者的骄横跋扈,自从入境相迎,一路来到行宫,表现得谦和温良,礼数周全。随后的接风宴,更是丰盛隆重,无可指摘。公主被安置在行宫风光最好的琦云阁住下。一应吃穿用具,调配无不精心。随行之人也都在绮云阁附近的宫室安排妥当。

  初到赤狄,能受到这样的礼遇,无论如何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好的开始。何况,第二天一早,无申竟派人送来叶露一斛,给公主洗漱。东西虽不值什么,这份心思却难得。随后,又送来各色名贵的华美狄服。自此,一天之内,陆续有许多精巧的茶具、香具、脂粉、首饰送来。到了晚膳时分,又宴请公主赴席。

  宴席上,有歌舞助兴。无申对公主频频举杯,嘘寒问暖。

  喜莲望着仪表堂堂的世子,想想琦云阁里堆得满满当当的礼物,悄声对喜蕙说:“若是如此,倒也罢了。这个世子看起来为人很好,再说,他已对我家公主一见倾心了。”

  喜蕙却撇撇嘴,低声嘟囔道:“再好,哪里比得上黎大人。”

  喜莲听到这话,顺着喜蕙的目光,在宴席上望见了陪坐末席的黎勋,她本想说一句,世子的王者气度,到底不是常人所及。但等看到黎勋的那一刻,她生生地咽下了这句话。是啊,即便是在世子的光辉之下,黎大人依然不输半分。何况,他是公主青梅竹马的黎哥哥啊。

  这日宴罢,连送亲礼官都确信,迎娶羽若公主的必是世子无申。虽然难为正妃,但看世子对公主的倾心之态,此番和亲必能使两国化干戈为玉帛,那么罗金的危难也就烟消云散了。因为有这般确信,一路疲惫忐忑而来的随从们无不喜气盈腮,心情轻松。

  便是伺候在公主身边的喜蕙和喜莲,也不由脚步轻盈,一展愁容。此时,和亲队伍里,仍旧心事重重的,恐怕只有黎勋和羽若了。

  入寝前,喜莲看到镜中卸妆的羽若依旧愁眉深锁,忍不住多了几句嘴:“公主,奴婢看无申世子是个谦谦君子,或许,这也是一份良缘,事已至此,你又何必自苦呢。”

  羽若摇摇头,拆下满头珠翠,推开堆砌在面前的礼物。她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个表面看来温谦有礼的世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惊艳,有满意,有释然,有欣喜,但是,却毫无诚意。她几次目光探寻,只觉对方闪烁躲避。与赤狄和亲,嫁给年轻俊朗的世子,得到倾心相待的宠爱?看似一帆风顺的和亲之路,在她看来却更加晦暗不明。她见过那种真心爱慕的目光,总觉得自己这次遇到的并不是一份痴情。那么,就只能是一场粉饰太平的欺骗,甚至,是阴谋。

  随后的几日,世子无申不断相邀。今日泛舟,明日踏青,言谈间全是狄地的风俗,皇族的内情。无申娓娓道来,羽若默然倾听。两人不时在行宫里结伴而行,一个仙姿玉质,一个气宇轩扬。旁人见了,无不赞叹。真是一对儿璧人。

  无申又不止在羽若身上下功夫。这一日喜蕙从随从处得到消息,世子竟然亲自到他们所在的宫苑探视赐宴。又给每人都颁赏下一份土仪。命领头的礼官当着他的面一一分发,还纡尊降贵与众人寒暄。直见每个人都领取了礼物才离去。让随从们好一番受宠若惊。

  说话间用过晚膳。喜莲见羽若闷闷地没什么精神,于是早早伺候她洗漱歇息。见公主睡下,她却还不困。今晚喜蕙带着小宫女守夜,她便趁着夜色,走到后院,想着摘些花朵为公主调制胭脂。她只在花丛间蹑足而行。一抬头,却发行一个魁梧的男人身影立在树荫里,向前院探头探脑。喜莲吓得大叫。却被来人几步上前,捂住了嘴。

  “喜莲姐姐莫喊!”来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喜莲心下安稳了一些,回头细看,原来是无申身边的带刀侍卫。名唤魏季。

  “怎么是你?”因为各自侍奉公主与世子,这几日天天相见,喜莲倒是认得此人:“这个时辰,你在这里做什么?”

  “姐姐莫怕,”魏季见喜莲稳住了神儿,放下手来,却低头不语,竟有些扭捏起来。

  “你若不说,我只好禀报主子们了。”

  “别,别,别”魏季忙从身上掏出一个铜瓶,塞给喜莲:“我是来找姐姐的,今日见姐姐手上有些擦伤,这是我们赤狄最好的金创药。平日磕碰之伤,一涂就好。所以想着给你送来。”

  喜莲不由一怔,继而红了脸。月色清明,她的娇羞之态魏季尽收眼底。

  “姐姐若缺什么,只管吩咐。我一定尽心去办。”说话间,魏季魁梧的身形向喜莲靠来。

  喜莲慌了神,说了声:“多谢费心。”便提起裙角,飞跑而去。丢下魏季一个人立在院中。

  喜莲回到前堂。却发现公主寝室内灯火通明,本已睡下的公主正站在铜镜前试装。那是一袭狄族的礼服,金红二色织锦而成,上绣着明黄色的展翅凤凰。这是大婚的礼服吗?分明是正妃的服制。看来,无申世子尊宠公主,不忍她屈居人下。好一个情深的世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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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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