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攀扯张美人？”皇帝冷冷地看着皇后说道，“身为皇后，你竟然敢嫉妒有孕的嫔妃。”
“不是的陛下，臣妾只是……”
“你以为朕在宠爱她之前，会不去查清她的来历？她的家就在江南，是江南上最平凡的人家，在江南生活了十几年，左右邻居都可以作证。”见皇后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皇帝缓缓地说道，“朕当初宠爱你，自然也会为你担心。张美人的来历如果不清白，如果与太子有关，朕也不敢去宠爱她。正是因为她的身世清清白白，不过是民间女子，因此朕才会知道，宠爱她并不会伤害到你。可是你怎么做的？你真是太叫朕失望。”
他言辞之中带出的失望的语气，叫皇后颤抖了起来。
“不可能！陛下，臣妾不相信张美人与太子无关！”她本能地觉得张美人跟太子肯定有关系。
“她如果和太子有关，会这样安分？已经得到朕的宠爱，可是她从来没有为太子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豫王一句坏话，甚至很不喜欢朕在她的面前提及皇子之事。还有你……她从未对你有过任何无礼之处，虽然如今霸着朕，也只不过是深爱朕，舍不得朕罢了。可是她却从没有对你有过任何的打压。你还想怎么样？难道你还容不下一个张美人不成？皇后，你自己看看你如今的样子，真是太难看了。”
曾经的皇后风华满身。
可是现在，皇帝看她软软地趴在地上，满脸都是乌糟糟的东西，都觉得难掩厌烦。
“你老老实实地留在宫中反省。什么时候你都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和朕说话。”
皇帝转身就走。
皇后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突然放声痛哭起来。
可是这一次，皇帝却没有如同从前每一次那样心疼地回头把她抱在怀中安慰。
甚至连皇后宫中的宫门都重重地关上了。
皇后与皇帝的这场争执自然是瞒不过别人的，因此，当桃华听说了这件事，都愣住了。
“你们动作真的好快啊。”她这几天陪着宣平大长公主一块儿玩儿，都没有把这件事再当做负担压在心上，毕竟晋王都答应要出手了，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可是她却没有想到晋王的动作这么快，答应了她才没有几天，昭阳长公主驸马死了，皇后被皇帝给关起来了，也算是对皇后的惩罚。她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开心地跑回来了，也不好意思去听身后宣平大长公主笑着喊她的话，到了晋王面前，桃华不由露出几分活泼。
“能不快吗？这可是我答应了你的事。”晋王哼笑了一声，很得意地坐在一旁看桃华。
桃华眉开眼笑地捧了新制的桃花茶给他，看起来狗腿得很。
晋王很大爷地拿了茶，对桃华勾了勾手指。
桃华窝进了晋王的怀里。
“真的是你啊？”她扯着晋王的衣襟关心地问道。
“驸马那事儿不是我做的。不过皇后那件事是我伸了手。”昭阳长公主驸马死在了小妾的房里这件事不是晋王干的，不过晋王想这件事肯定跟昭阳长公主脱不了干系。想到昭阳长公主心狠手辣，这回还真的是釜底抽薪直接弄死了驸马，叫驸马再也不能在外头去传扬宁儿的种种，晋王就觉得昭阳长公主这手段真像是从宫里出来的了。不然，从前昭阳长公主堂堂皇家公主竟然对驸马的小妾束手无策，对自己不得驸马喜欢只能黯然伤神，晋王都觉得那还是公主的样子吗？
如今昭阳长公主一动手，晋王才觉得算是看明白了。
以前昭阳长公主和气，是因为没有牵扯到她心里要紧的人。
一旦动了她心里最重要的孩子，那还和气什么？直接就给杀了了事。
他不由哼了一声。
“不管是谁做的。如今我算是为宁儿放心了。我本以为宁儿不会经历什么风浪，谁知道皇后非要当搅屎棍。”桃华对于昭阳长公主弄死了驸马这件事并不放在心上，因为在她看来，那本来就不是人，是畜生一样。不然怎么会那样伤害自己的女儿呢？正是因为这样，那昭阳长公主愤而还击难道还有什么不对不成？她窝在晋王的怀里扭着晋王衣襟的一小片快活地说道，“现在我心里出了一口气。陛下这一次没有宽恕她，没有纵容她，我觉得陛下比从前顺眼多了。”
她觉得皇帝还是有些公正的。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只爱自己，无论看起来怎样深情和气，其实也不过是最爱自己罢了。
晋王见桃华笑得开心，也笑了，揉了揉她的脸颊，却没有把压在嘴里的话说出来。
何必叫桃华知道安歇不堪的真相呢？
就叫她以为皇帝是个和气慈善，还勉强算是公正的人，也没什么不可以。
“只是驸马如今死了，按说宁儿就要为驸马守孝了。”桃华开心了一会儿就想到了这件事，见晋王看着自己，仰头对他低声说道，“本来说好了要议亲的。如今正是驸马刚刚过世的时候，如果非要说宁儿和三哥的婚事，那宁儿只怕会叫人诟病。”她觉得这件事遗憾得很，赵笙玩儿命一样考出一个探花，就是想赶紧和宁儿定亲，免得夜长梦多。只是没想到昭阳长公主为了日后宁儿不会再受到伤害对驸马动了手，宁儿想要嫁给赵笙，总是得等守完孝的。
因为无论昭阳长公主驸马多么可恶，可是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那都是宁儿的父亲，也没有做错什么，当然是要宁儿守孝的。
“其实也不急在这一时。你三哥如今刚去了翰林院，也有的忙呢。更何况你三哥还年轻，等宁儿那丫头守孝之后再成亲也不晚。”晋王没觉得宁儿是什么非要娶回家不可的那种姑娘，因此也并不在意。见桃华鼓着脸颊，仿佛一只胖胖的仓鼠一样，瞪圆了眼睛鼓着脸颊思考，仿佛在思考什么要紧的大事一样，他忍不住笑着拿手指轻轻地点在了桃华的脸颊上，见她一下子嘴里就泄了气，嗔怪地看着他，他不由笑着拉着桃华的手指也来戳自己的脸。
带着几分难得的幼稚。
桃华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急忙戳了戳他的脸，觉得自己报仇了。
“那也就算了。我三哥不是朝三暮四的人，不会改变心意的。”
“这话你得跟姑母说去。不过我觉得姑母不会太担心。”赵家的家风清白，也不是朝秦暮楚的性子，就算是宁儿守孝，昭阳长公主也相信赵家愿意等的。
晋王顿了顿对桃华说道，“不过这件事未免元家和皇后会知道是姑母动的手。”皇后和元家才和昭阳长公主的驸马勾搭上，转眼驸马就死了，皇后与元家难道是傻子不成？还不知道驸马是怎么死的？那哄哄别人的死在小妾的屋子里，就算大家都眼见为实，然而皇后那样心机深沉的都会想一想这是不是昭阳长公主在背后杀了驸马。晋王感觉到桃华一愣，便握着她柔软的手冷哼着说道，“我已经叫人去姑母的府上，叫她把这件事给抹平。”
不过他其实不怎么担心。
就算皇后捏住了昭阳长公主的把柄，如今她已经叫皇帝很是失望，皇帝也不会在意她说的话。
“那就好。这件事宁儿还不知道，因此我觉得她心里还是有些伤心的。”
宁儿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伤害，因此就算是这么多年父女之情冷淡，可驸马骤然过世，她心里未必不难受。
桃华想一想就叹了一口气。
要说这件事她都不知道昭阳长公主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如果告诉宁儿真相，宁儿知道自己的贴身之物只怕在元家人的手里不知被多少人看见过，那真的会受不了的。
可如果不告诉宁儿真相，她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那样混账的人。
“别管了。我看姑母的意思是只瞒着宁儿那丫头。之前我还听她和姑祖母说话的时候，姑祖母劝她把这件事告诉你三哥。”晋王见桃华诧异地看着自己，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宣平大长公主不将这件事遮掩过去，反而想叫赵笙知道，便耐心地对桃华说道，“姑祖母的意思也有些道理。如果是真心宠疼宁儿的男子，那对这种事虽然心里或许不太高兴，可是却不会放弃宁儿。如果是真的介意这件事，那一拍两散也好。总比日后两个人成亲了，这件事被翻出来以后再夫妻生出嫌隙，都各自伤心强得多。”
“怎么会翻出来？”
“元家人还没死绝呢。皇后也还好好儿的。如果他们真的什么时候被逼到绝境，要拉着人一块同归于尽，闹出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
晋王理智地说道，“因此姑祖母说得没错。先叫你三哥知道这件事，看他的选择吧。”
无论怎样选择，其实都可以理解，也并不会叫人觉得赵笙不是好的。